《黑天使》 1-5集(全20集) 作者:程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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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天使》

   作者:程嘉
   出版:小说频道


  -封面构想-

  这一集的封面人物是银龙水镜。身着军装的精灵少女,佩镶嵌宝石的短剑,手持飞龙索(鲛筋与秘银混合製造,故为黑白两色线条相互缠绕),外罩白色披风,身材修长纤美,长发(注意渲染亮银色泽)披肩。容貌可参考公认的精灵特徵(比如尖耳朵),注意烘托水镜冷若冰霜的神态。

  背景是昂首振翼的银龙,外形可参考《龙与地下城设定集》,如果画家需要,我可以提供。注意背景不必画的太实在,大致有个轮廓即刻,造成朦胧的效果,使读者能够领会银龙是水镜的真身。

  -人物介绍-

  苏欣然:本故事的主人公。俊美的半吸血鬼少年,体内潜伏着黑天使的灵魂。因与姐姐通姦事发,被迫逃离家乡。聪明狡黠,风流好色,热爱冒险。虽然生性邪恶,对女性和小孩却格外温柔。

  苏九思:苏欣然之父,家产亿万的富商。

  赛西丽亚:苏欣然之母,吸血鬼王族末代公主,现任古撒兰行省总督。

  苏红袖:女主角之一。苏欣然同父异母的姐姐,同时也是初恋情人。圣国教廷最高领袖(法王),中洲七朵名花之一(冰雪玫瑰),温柔多情的大姐姐。

  龙琦:圣国女王,十六岁的美少女,中洲七朵名花之首(牡丹)。主角的恋人兼顶头上司,圣龙奥赛罗的弟子,拥有圣剑·龙魂以及圣国最强机械铠“圣天使”。

  花左京:兽人女侠,游历四方的财宝猎人。中洲七朵名花之一(黑蔷薇)。罗摩国宰相百兽天尊花无忌的独生女,因得罪了兽人皇太子不得不翘家避难。拥有着名机械铠“血色莲台”。

  水镜:银龙少女,圣女王的侍卫长,中洲七朵名花之一(龙舌兰)。性格冷若冰霜,疾恶如仇,表面上看似以欺负主角为乐趣,其实是一对欢喜冤家。

  奥赛罗:天神的儿子,化身圣龙守护中洲大地的和平。圣国的守护神,和蔼幽默却有很爱唠叨的老龙,非常关爱他的徒弟小女王。

  龙明远:主角的死党兼损友。贸易都市总督,圣女王的表哥。

  熊王米奇:盘踞在青铜镇一带的兽人盗匪首领。

第一集·第一章求学记

  话说重洋万里之外,海天交接之处,有一片广袤神秘的未知大陆,名曰中洲。彼处天地初开,阴阳未分,人、鬼、龙、兽杂相共处,相安无事。聚居大陆中部的人类首先建立了君主制王国,国号“圣龙”。因其气候宜人,土地肥沃,引得四方移民纷纷前来定居,在多民族共同的努力下,造就了一个繁荣鼎盛的强大国家。在这里人民安居乐业,官僚秉公职守,学术文化昌明,是为百年难见的太平盛世。

  圣龙王国统治下的第一百二十个年头,初夏的某天,两名年轻的好色之徒出现在东部贸易都市的市政广场上,对新近落成的女王雕像品头论足。

  “我说欣然老弟,这雕像好像不太对劲儿啊。”

  “怎幺,明远兄不满意?”

  “不、不,我是说……陛下的胸部,会不会太……太丰满了一点?”说着话,名叫明远的矮胖青年在胸前比画了一下,“我表妹才十六岁而已,胸部不可能这幺大。”

  “女孩子嘛,当然是胸部越丰满越好,反正我是挺喜欢的--莫非明远兄不喜欢?”名叫欣然的少年反问。

  “我本人倒是挺喜欢你的雕像,可是我表妹--我是说女王陛下--她可未必喜欢。”

  “没关係,只要我们喜欢就行了,”欣然笑着安慰他,“你表妹远在圣都,一辈子也未必来古德一次,就算过上十年八载她真的看到了这尊雕像,那时候她已经是成熟女人,胸部也差不多发育成这样子了。”

  在大庭广众下议论女王的胸部的两个人,都是贸易都市赫赫有名的人物。

  矮胖少年名叫龙明远,是当今女王的表哥,年方二十岁便被任命为全国最富裕的城市的总督,可谓少年得志。虽说是一城之主,但在好朋友苏欣然面前,龙明远却显得的跟班儿。

  初见苏欣然的人,往往会被他俊美的仪表、优雅的气度所迷惑,甚至会分不清他到底是男还是女。

  特别是眼下,当他双臂交抱仰望天边浮云,白皙如玉的面庞比宝石雕铸的塑像更为完美,乌黑的髮丝没有刻意的疏理,却洒脱而不显淩乱,当风拂起额前浏海,美好的额头便如镜子般闪亮。

  灵秀的双眸亦随着阳光的流转散发出魅惑与神秘的光泽,使人情不自禁的去猜测他的心事,为何高兴,为何忧伤。

  然而这一侧面特写并没有维持太久,苏欣然是人与吸血鬼的混血儿,虽能在白昼生活,却无法长时间忍受烈日的照射。

  “明远兄,我们还是坐下来乘凉吧,我都快昏倒了……”他垂下头,懒洋洋的走进树荫,席地而坐,抓起一块石子在地上出神的画着什幺。当他出神的时候,表情更像个恬美的小姑娘,雪亮的白衣掩映于绿树之间,更显飘然出尘。

  如此清丽潇洒如仙子下凡般的人物,有谁会想到,他竟会是被称为“贸易都市的噩梦”的荒唐鬼呢?如果有谁不相信,儘管去街头巷尾打探,说起苏家小少爷的恶迹,简直是三天三夜也讲不完。

  苏欣然的邪恶并非欺男霸女那种,他的可怕之处,在于层出不穷的恶作剧,还有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他更像是一个让人哭笑不得而又无法管教的顽童,而非怨声载道的恶棍。

  在苏欣然出生之前,他的父母就已经名动天下。

  苏家的先祖并非中洲土着,早在洪水世纪末叶,由万里重洋之外的绢之国移民来到此地,以经营不动产起家,百年来一直是帝国东部首屈一指的富豪之家。像这样的移民家族,在中洲还有很多。其中单是绢之国的移民便佔据了全国总人口的四分之一。

  苏欣然的父亲苏九思,年轻时毕业于圣国首席学府圣龙学院,获得了外交、军事、财经三项学位,被称为百年一见的天才,青年才俊的领军人物。苏九思完成学业后接替父亲主持家务,在维持祖业的同时大搞军火生意,大发战争财,一跃成为圣国数一数二的大富豪。

  苏九思因商入仕,历任圣龙王国外交官、财政大臣、国立圣龙学院校长、贸易都市总督,五十岁后辞官回家,颐养天年。新近接任总督一职的龙明远是他在圣龙学院的学生,虽然贵为皇亲国戚,但在老师面前也不敢 头说话。也正因为这一层关係,龙明远和苏欣然从小就以兄弟相称。

  苏欣然的母亲名头更大,是东方黑暗大陆吸血鬼王国古撒兰王室的末代公主。十八年前古撒兰王暴死,王室四分五裂,许多有实力的伯爵、公爵纷纷自立为王,以古撒兰的继任者自居。苏欣然的母亲,作为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当然拥有最雄厚的势力。

  圣龙王国以古撒兰王室继承权纠纷为名派军入侵,遭到吸血鬼部落的强力反抗,本来人类的力量就远不及吸血鬼,再加上草率出兵,战况进展很不顺利,非但没捞到好处,反被吸血鬼抢占了北部众多城镇,尽数化为死城。只是慑于王国守护神“圣龙奥赛罗”的神威,才不敢继续进犯。

  战场上的失败迫使圣王国不得不改为在外交上谋求进展,于是派遣了时任外交官的苏九思出使古撒兰王室,名义上是支持末代公主赛西丽亚·古撒兰统一全境,其实是观望风色,看看这位女主到底成不成气候。

  塞西丽亚果然政治外行,不正经谈国事,还跟外交官谈起了恋爱。后来更毅然决然的放弃王室继承权,嫁给了苏九思。两人的结合无论初衷如何,但在政治上无疑替圣王国带来莫大的好处。古撒兰王国作为公主的嫁妆,变成了圣王国的一个行省。虽说反对势力依然存在,但至少在名义上搞定了东部边陲的心腹之患。

  塞西丽亚婚后并没有随夫君回国,而是以古撒兰行省第一任总督的身份留居本土。每年冬天才来到贸易都市苏家豪宅,与夫君共渡几个月的美好时光。夫妻两地分居,一方面是因为吸血鬼无法离开黑暗大陆在阳光下生活,另一方面,也暗示出苏九思的巧计安排。只要娇妻仍在古撒兰行省掌权,苏家在圣王国的地位就不会动摇。至于女人,苏九思家里已经有一妻三妾,想念新欢的时候有旧爱相伴,倒也不觉得十分寂寞。

  赛西丽亚也很乐意服从丈夫的安排,她当时正心里有鬼,不敢与丈夫见面,直到儿子出世,才算鬆了一口气。

  原来苏欣然并不是赛西丽亚与苏九思所生,至于他的生父到底是谁,恐怕连母亲也说不清。吸血鬼族从来就不怎幺在乎男女关係,赛西丽亚婚前就与无数个男人有过交往,鬼知道苏欣然是谁下的种?直到发现自己怀孕之后,才从所有男人中间选出一个最可心的苏九思嫁掉了事。

  女吸血鬼的风流史随着生育宣告结束。赛西丽亚自从产下宝贝儿子,就完全是一位贤妻良母了。可是她用尽所有的脑细胞,也想不出孩子的亲爹到底是谁。

  欣然的容貌三分像吸血鬼母亲,三分像人类父亲,三分像妖精。可是仔细一分辨,又好像谁也不像。赛西丽亚曾悄悄告诉儿子,如果按照怀孕时间推算,她怀上宝宝的那几天正在替暴死的父亲服丧,根本不敢也没有乱搞男女关係的机会,怎幺会怀孕呢?简直想不通。如果说有什幺预兆,就只是一个奇怪的梦。她有一晚梦见一头黑色的巨龙,周身燃烧着烈焰,冲进了她的怀中,之后没多久就发现怀孕了。如此说来,欣然应该是梦中的产物。找不到亲老子固然倒楣,如今被称为“噩梦”,倒也名副其实。

  由于童年时代受到母亲的熏陶,欣然的性格里也多少有些妖气,行事常常不按牌里出牌。小小年纪便胆大妄为心狠手辣,至于风流好色的恶习,倒是可以赖在父亲一方。

  十岁以后,欣然便按照父母的约定,被送回圣龙王国抚养。母亲当然捨不得,可是父亲有更充分的理由--这是为了让他接受更完整更文明的教育。吸血鬼的黄金时代早已结束了,那些举止优雅讲究格调的伯爵、夫人们,只能在阴森的城堡里摆摆排场。吸血鬼几乎是不生产后代的,所以也不存在学校一说。

  父母的想法很好,却来得太迟了。欣然在阴森森的古堡中生活了十年,心早就野了。他并非没有好奇心和求知欲,但这仅限于他感兴趣的方面,他宁可在古书堆里翻找一道邪术秘方,也不愿意老老实实的坐在教室里照本宣科。于是乎,老爸的教育计划,也就一次又一次的被迫流产。

  最初,苏九思是想把儿子培养成一位财政人才,将来接自己的班。可是欣然根本就不感兴趣。他对政治不感兴趣,是出于小孩子厌恶複杂利害关係的本能,至于对经商不感兴趣,则是因为这位小少爷从小不缺钱,根本就感觉不到赚钱的重要性。他固然喜欢赚钱,但是更喜欢花钱,一赚一花,等于两手空空,学来作甚?

  等到儿子稍大一点,懂事了,苏老爷也想跟他推心置腹的谈一谈,说说苏家在商界的地位和光荣的发家史,让孩子有点家族自豪感,激发出上进心。况且,身在贸易都市却不懂得做生意,岂不是很丢脸?

  可是欣然却说:“学赚钱干什幺用?老爸你赚得钱够我花一辈子了。”

  “我的钱是我赚的,不是你的呀。”

  “等你死了,分一半给姐姐,剩下的不全是我的?老爸你与其担心我将来受穷,不如早点死掉,那我就能早一点随便花钱啦。”

  ……教育儿子反倒被诅咒早死,苏老爷的心情可想而知。

  第一次教子失败后苏老爷改弦易辙,决定放弃政治与经商,让儿子学习宗教和历史。苏家有权有势,在宗教界的支持者却不多。如果欣然肯用功钻研神学与历史,再加上苏家的支持,将来混个大主教噹噹不在话下。

  苏老爷的算盘打得很响,无奈儿子不争气。第一天带他去本城教堂拜见神父就闹出了大笑话。神父听说苏老爷有意把儿子送入教堂学习,当即表示欢迎。再看小孩儿俊美的的好似粉搓玉琢一般,嘴巴又甜,说起话来很讨人喜欢,心里已经喜欢了七分。就对他说“苏公子有心钻研圣教典籍,这是好事,但是必须补习历史课程,否则经书是看不懂的。”

  苏欣然以为神父小看自己,不高兴的说:“历史,我很熟的。”

  神父听罢笑道:“那你就给我说说圣龙王国的创建史吧。”

  “这是尽人皆知的常识,难不倒我的,“欣然扬起小脸儿,滔滔不绝的说,“太古之初,造物神库索于虚空创世,以混沌之气充塞宇宙,清者上升,成为天空,浊者下降,乃成大地。”

  说到这里,神父了苏老爷都频频点头,满面笑容。可是接下来,这小子就忍不住信口开河胡说八道了。

  “且说库索大神运行于混沌之上,大喊一声要有光,世上就有了光,大喊一声要有水,世上便有了水。大神见猎心喜,又喊了很多次要这要那,和乞丐不同之处在于,当神大喊大叫时并没有人对他翻白眼,于是我们这个世界就有了光明和黑暗,有了风、火、水、地四大元素。最初,火元素佔据了统治地位,大地上遍布疔疮似的火山,一刻不停的喷吐着岩浆和有毒蒸汽,把新生的世界烤得红通通热辣辣,好像火锅一样,因而那个时代便被称作'火焰世纪'。在这变态的环境里,只有耐高温的动植物才能生存下来。其中最强大的是炎魔一族。他们是生活在烈火中的巨人,以岩浆为饮料,以火花树的果实和火蜥蜴、火狗熊、火人妖为食物,驱使火侏儒、火精灵当奴僕,用金刚石在火山腹中修建了众多富丽堂皇的宫殿,过着穷奢极欲的生活。大神喜爱炎魔一族,赐给他们一千岁的长寿。活该炎魔一族好景不长,火焰世纪只维持了一万年。而后地壳变动,大地被洪水淹没,曾经遍布全世界的火山大部分沈入海底。炎魔一族遭了灭顶之灾,好像掉进水桶的火炭一样,吱溜--吱溜--冒着白烟翘了辫子。这些曾经不可一世的巨人,留给后代的只有被海水冷却后变成岩石的躯体,唯一的用处是摆在豪宅门前吓唬穷人。”

  “取代火焰世纪的是洪水世纪。洪水世纪的统治者是海洋巨人。他们长着人类的身体和鱼的下肢,不如炎魔健壮,但更美丽更聪明。创世神更爱海洋巨人,赐给了他们两千岁的寿命。海洋巨人在漫长的岁月里发展出了卓越的文明。他们在海底开垦牧场,种植深水植物,饲养生产甘甜乳汁的海牛,他们还在海底建立了富饶繁华的城市,城市设施应有尽有,仅美人鱼妓院就有八条街之多,一位海洋皇帝的宫殿尖顶竟从海底拔地而起直刺天空,傲然侵入神的领地。海洋巨人的智慧和力量带来的不止是富足,亦中下了堕落的种子,他们变得日益狂妄,藐视居住在天上的神,改而信奉北极魔母贝拉为偶像。大神得知后派遣天使前去警告异端分子,然而海洋巨人不知悔改,依旧我行我素。于是天使军团开赴大海,与以北极魔母为首的海洋巨人展开了你死我活的战争。战争延续了一千年,最后,库索大神再一次确立了至高无上的权威。海洋巨人被驱逐到遥远寒冷的北极深海。库索大神诅咒他们永生不得见阳光,灵魂在地狱里喝不到水。海洋巨人的反叛使库索大神生出了警戒之心。他命令太阳在天空悬挂了一千年,使海水乾涸,现出大地。其中最大的一块陆地位于海洋中央,呈十字形,名为中洲,也就是后来世界的主人--人类--的聚居地。”

  “火焰世纪和洪水世纪灭亡后,库索大神感觉到地面生物的力量越来越难以控制,于是选择比较弱小的人类作为地面生物的代言人,令他们成为第三纪--泥土世纪--的主人。库索大神吸取了海洋巨人的教训,只给人类不足百年的寿命,并受疾病威胁。在泥土世纪,四大元素被平衡分配,没有哪一种佔据绝对优势,从前充盈天地之间的元素魔力消失不见,只在矿藏稀少的魔晶石里还残存着少许。魔晶石开採不易,人类也不能像炎魔一族和海洋巨人那样利用元素魔力改造自然,只能靠种植和渔猎维生。在这片新生的土地上,炎魔一族和海洋巨人的势力并没有被全盘取代,他们的后代以人类亚种和魔兽的形态存活下来,渐渐适应了陆地生活,他们中间那些残忍强大的掠食者,时常会袭击人类聚居的村落,以屠杀无辜、姦淫妇女的暴行成为人类共同的恶梦。但也有一些魔兽被人类捕获、驯化,以供利用。被驯化的魔物被称作'僕魔' ,泥土世纪的人类与其他生物相比显得非常弱小,能够生存延续至今,全赖僕魔之助。”

  “泥土世纪延续了数千年,人类并没有创造出威胁神的地位的文明,战争的主题仍是刀剑与铠甲的鸣奏曲。饶是人类种族之间,也难以做到和平共处,他们互相攻击、欺骗,荒淫无道的国王、不讲信用的商人、为富不仁的财主比比皆是。大神对这样的世界心满意足。他宁愿鼓励人类相互争斗,也不希望他们联合起来挑战自己的权威。儘管如此,他还是不能完全放心。他害怕在洪水世纪曾经发生过的恶梦又在人类身上复甦。于是派遣女儿玛利亚下凡,建立了库索圣教,在精神上统治人类。库索圣教教义的核心就是'忍耐',布道者说,只要忍受了今生的苦难,来世就得以上天堂享福。库索教义把天堂说的天花乱坠,但这并不能减少人生的苦难。一个可怕的预言在不信神的人们中间秘密传播开来,总有一天,泥土世纪将被飓风世纪取代,一位银髮黑眸、半人半机械的男子从黑暗中走来,身后倒下无数强者的尸体!”

  “五百年前,飓风世纪的先锋莅临人世。他是来自天外的魔王,被信徒们尊成为暗世界的救世主'黑天使',他在大地上播种了奇异的植物种籽,结出机械的果实。黑天使的信徒有远胜于人类的头脑和钢铁的身躯,以无所不在的风与阳光为能量,簇拥在他的麾下讨伐人类。人与机械之战持续了三百八十年,人类溃败,即将灭绝。战败的人类向库索大神祈求帮助,得到了神的答複,他将自己的儿子奥赛罗送到凡间,招来金属龙大军,与人类盟友并肩作战。人与机械的最后一战,以奥赛罗与黑天使的决战作为尾声,奥赛罗化身'圣龙',击败了黑天使幻化的'邪龙',从此,机械的时代结束了,人类重新成为了中洲的主人,奉女神玛利亚为王,建立了圣都伊甸,由是开创圣龙王朝。而立下赫赫战功的圣龙奥赛罗,也一直镇守在圣都,成为王朝的守护神,为了纪念圣龙的功绩,玛利亚之后的圣国君主,便以'龙'为国姓。然而飓风世纪并未结束,'机械之果'埋藏在世界各地,逐渐被人类加以利用,与'魔晶石'、'僕魔'共同成为新时代的文明支柱。黑天使遁入深渊魔域,在无尽的黑暗中等待复甦的那一刻,当飓风重临尘世,钢蓝色的晚霞将笼罩世界,复活的黑天使将召来新时代的飓风,把库索的天堂连同人世间的不平与不幸统统吹到宇宙尽头见他妈的鬼。”

  欣然一口气说完,自我感觉良好。苏老爷和神父却脸色铁青,无言以对。

  “……”

  “爸爸,神父,我讲的对不对?”

  “儿子……咱们还是回家吧,”苏老爷狼狈向神父道歉,“对不起,小孩子胡说八道,您别当真。”

  神父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只说了句“不送”便拂袖而去。

  当天晚上,苏家收到了来自圣都教廷的警告,不许苏家再宣传异端教义,诋毁库索大神。苏老爷没来由吃了个闷亏,真是有苦说不出。只好把儿子狠批一顿了事。告诫他不许听信异端宣传。其实他哪里知道,欣然确实是从历史书上看到的上述文字,然而那是在吸血鬼王宫的地下室里搜出的民间历史作品,记载的大多是圣王国创建初期的往事,令人类大大丢脸的黑天使入侵也如实的记载下来。现今的历史课本却是被国家文化局严格审查过的,凡是与黑天使相关的字眼,早已尽数删去。难怪他说出那番话后神父大惊失色,连忙向教廷打小报告了。

  圣龙王国是建立在宗教信仰基础上的宗法统治。教廷的势力极大,几乎可以与圣女王分庭抗礼。因此财大气粗如苏老爷者,也不敢不听话。当天晚上便前去教堂忏悔,赠送了神父一万圣龙金币。神父收了钱,脸色好多了,温和的劝告苏老爷:“令公子才思敏捷聪明绝顶,然而太聪明的人,终究不适合投身宗教事业,你还是让他改学文艺吧。”

  苏老爷回家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儿子从政学商都不成,当教士这条路也走不通,那幺乾脆让他学习文艺也不错,经商世家出了一位艺术家,也显得他苏老爷并不是只认得钱。

  就这样,苏欣然又被老爸送去学习文学,十二、三岁的小孩,整天跟一帮宫廷诗人混在一起,结果诗人没学成,学会了写最让上流社会瞧不上眼的小说。

  如果好好的写小说,写出好作品,未尝不是一条成名之路。可是,欣然混在文人圈子里的时候,正值青春期,懵懂少年最易被艳情文字吸引,嚮往艳情小说中的风流生活。苏欣然不但风流一事躬亲体验,还专门写艳情小说大肆宣扬。如果全属虚构,或者写跟自己交往的小女友,倒也能博得风流才子的美誉。可他倒好,小小的人儿,打起了老子的主意。

  苏老爷家有两妻三妾,除了元配年岁已大,最爱的吸血鬼娇妻不在身边,余下的三位小妾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苏老爷本人也颇有些寡人之疾,虽说年过五旬,房事上还是很行的。苏欣然写艳情小说,竟然拿自己老子当男主角,写出一部《苏大头春宵寻梦记》,付印出版,一时风行全城,洛阳纸贵。

  苏老爷得知此事后立刻派人抢购了一本翻阅,越看越不是滋味。把儿子叫来臭骂了一顿,哭笑不得的说:“你把你老子姨娘写得如此不堪入目,我是生气,可我更生气的是,你竟敢给你老子取诨号--苏大头?!我是苏大头,你就是苏小头!混小子!”

  苏老爷当时正为老来脱髮而苦恼,头髮稀少了,脑袋自然显得比较大。苏大头的诨号,其实早就在下人中流传开了。只是他不知道。如今被儿子写进书中,当然羞愤难当。

  “爸爸,我乱写书,的确是我的错,可是我这幺写,对您也不全是坏事。”欣然被老子打了一顿屁股,痛得愁眉苦脸,可贫嘴依旧不改。

  苏老爷一瞪眼,拍案怒喝:“混账!难道还有好事吗!?”

  “您老人家都五十多了,可在书中的表现却龙精虎猛金枪不倒,别人知道以后,都会羡慕您呢。您多有面子呀。”

  “……”

  苏老爷无话可说,只有苦笑。儿子终归是自己的,捨不得打捨不得骂,负面影响已经造成,只好抢购书籍,毁掉印版了事。就因为这个,苏老爷还被书局投诉,告他干涉出版自由,不得不赔款道歉,高价买回版权。苏大头的诨号已经尽人皆知了,这是怎幺也封锁不掉的,自认倒霉吧。

  《苏大头春宵寻梦记》卖了上万本,身为畅销作者的欣然,很是赚了一笔小钱。由此觉得赚钱实在是很快乐的事,对经商的看法也改变了。

  苏老爷气儿子胡闹,在零花钱上严格限制。欣然手头儿紧张,感到日子很不好过。就对老爸提议,再去学习经商,自己赚钱。可是这回老头子反而不愿意了,瞪眼骂道:“让你学作诗,你却跑去写黄色小说,你现在想学经商,是不是想贩卖妇女啊!不行!”

  老头子一语成谶,欣然日后还真就乾了一票人口贩子。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第一集·第二章乱伦记

  且说欣然从文失败,苏老爷不免有些心灰意冷。曾有朋友劝他送儿子去参军习武,他想了想,觉得不妥。一是他捨不得宝贝独生子受苦,再则儿子的脾气他不是不知道,没有学武就闹得鸡飞狗跳了,如有凶器在手,恐怕要闹出命案来。正在无计可施的时候,大女儿回家了。

  苏家的儿子不争气,女儿却很出色。苏老爷与元配生的一女,芳名红袖,比欣然年长三岁,是当代圣女王的干姐姐,小时候住在宫廷里,公主应受的教育,一样也不少。五年前被送往魔法学院希瓦学习,后又进入圣龙神殿修行,成为神殿中最年轻最漂亮的女祭司。

  本来,苏老爷鉴于儿子不成器,感觉无法把事业託付给他,一直力劝女儿放弃神职,回家继承祖业。百般劝说后女儿终于回家,这也是欣然第一次与姐姐苏红袖见面。这一年,欣然十三岁。

  苏老爷原本担心姐弟俩合不来,可事实证明他的担心纯属多余。苏红袖回家后简直像一见锺情似的喜欢上了精灵古怪的小弟,姐弟二人形影不离,有说不完的话。苏老爷想不通圣洁高贵不苟言笑的女儿怎幺会和恶搞成性的儿子投契,便问欣然到底跟红袖聊了些什幺。根据他自己的看法,女人一旦对宗教入迷,就会变得言语乏味冷淡无趣,红袖的母亲便是如此。

  然而欣然却说:“姐姐知道很多外面的事,我很喜欢听她讲。”

  “这样啊,真是小孩脾气,等你长大了,自己去外面走一圈,就什幺都知道了。你姐姐从小在宫廷长大,并没见过多少世面。”苏老爷说。

  “其实还有别的事,”欣然神秘一笑,“我不相信姐姐能当法王,每天都要考验她的修行。”

  “法王?!”苏老爷被这两个字镇住了。他之前从来没有对女儿寄予太高的希望,如今一听说女儿有晋身库索圣教最高领袖的希望,不免惊喜交加。

  “唔,如果红袖真的有望晋身法王……看来,我必须去活动一下了。”

  “爸爸,你先别急着送钱给那些神棍,我看姐姐是当不了法王了。”

  “胡说!你姐姐哪一点不够当法王的资格?”

  “她定力不够,经不起考验!”

  “你又怎幺知道了?”苏老头一门心思放在花钱找人贿赂法王厅诸位枢机主教替女儿铺路上面,没仔细去想儿子的警告。

  “唉,你不相信我,我就不说了。反正,姐姐是不成的,她连我的考验都通不过,去法王厅也是白白丢脸。”

  “你这小混蛋,对宗教事务一窍不通,别再插嘴瞎说。”

  “哼,我不通宗教事务,可也知道法王无论男女,必须终生保守贞节,不得娶嫁--”

  “你姐姐本来就没打算嫁人。”

  “唉,爸爸,姐姐不会喜欢当法王的,那样她不会幸福。”

  “我自有安排,你懂什幺!”

  当天晚上,苏老爷把包括元配宋氏和苏红袖请到书房,倾谈女儿前途的问题。女儿果然不太愿意去法王厅。苏老爷苦口相劝,老法王刚刚辞世,如果不抓紧机会,就会被别人抢了先,这对家族的前途不利。苏红袖还是不太愿意,并且情绪沮丧,好像吃了败仗。她在神殿修行时期,曾被好事之徒列入中洲七大美女之一,并送绰号“冰雪玫瑰”,可见她是一贯的冷若冰霜处变不惊。可是回家没多久,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生母宋氏看出端倪,问她是不是有了心上人。

  苏老爷连忙说:“如果有了意中人,那也好,不去当法王了,请进女婿来继承家业也不错。”他是对儿子绝望了。

  苏红袖犹豫良久,摇头道:“女儿并没有意中人。”

  “那就应该去法王厅走一遭,成与不成,都无所谓的。”

  “父亲您拿主意吧,女儿遵命便是。”

  就这样,苏红袖次日返回圣都觐见四位枢机主教,苏老爷同行。

  经过一番交涉与考察,再加上苏老爷的人脉与金钱攻势,红袖小姐心不甘情不愿的登上了法王宝座,这一次,连圣女王陛下都要跪在她面前忏悔了。

  苏老爷志得意满的回了家,刚上路时只有四辆马车,到家变成了四十辆。上面装满了各地神父、主教的馈赠礼品,就连那位当初辞退欣然打小报告的神父也登门拜访,主动提出担任欣然的神学教师。不过苏老爷今非昔比,有一个当法王的女儿,何须再培养一个神棍?一口谢绝。

  欣然知道姐姐当了法王,一点也不高兴。今后难再相见是一方面,此外还有更深一层的心事。对于法王厅的四位枢机卿,苏老爷赞不绝口,称其德高望众,学识渊博。欣然却不屑一顾的说:“那帮人,全他妈的是饭桶。”他说这话是有充分依据的,只是不敢明说,否则恐怕小命难保。

  姐姐当了法王,欣然难过了好一阵儿。不过,他很快又高兴起来了。苏老爷走访了圣都,心情极好,与贸易都市相对比,愈发觉得此地太小,培养不出真正的人才。打算送儿子去圣都学习,他曾是国家最高学府圣龙学院的行政校长,当年的老部下、学生在校中掌权教书的很多,给儿子谋个学籍不在话下。唯一费思量的还是学什幺的问题。他是越来越认识到,欣然就像个烂泥潭,不管你灌进去怎样的活水,最后出来的仍是泥浆。这宝贝儿子不是不学无术,是走火入魔,专学邪术。

  事到临头,只有去谘询欣然自己的意见。欣然想也不想便说,法王厅的壁画很美很华丽,我想去法王厅观摩,学画壁画。其实,他的用心不外是与姐姐相会。

  苏老爷才不管那幺多呢,儿子想学壁画,那就学嘛。况且还有姐姐照顾。于是放心的送儿子去了法王厅,继女儿之后,苏家又有一位青年进入了“人间最神圣的地方”。

  至于欣然在最神圣的地方乾了些什幺呢,简直惨不忍睹。

  三个月后,这位活宝少爷便被法王厅原封不动的退回来了。理由是童心太重,不适合法王厅的严肃环境。这当然只是客套话,其实在红袖的家书中,苏老爷早已得知儿子闯了大祸,差点连累姐姐。无奈,只好送回家了事。

  苏老爷在儿子归家的当天晚上就準备竹板和皮鞭,打算狠狠揍他一顿。从前在家里捣乱也就忍了,去法王厅胡搞,让姐姐难堪,简直无法无天,必须惩罚!

  欣然知道篓子桶得太大,不挨揍是不可能了,乖乖的跪在墙角听候老爸发落,不敢辩解。

  等到苏老爷气消了,又生出舔犊之情,问儿子到底乾了什幺。

  欣然还没有张口,苏老爷抢着说:“你小子,该不会是在法王厅的墙壁上大画春宫吧?”

  “有的。”

  “哼!果然不出所料,”苏老爷继续追问,“还乾了什幺。”

  “我还替修女姐姐们治病了。”

  “治病?修女有病,自然会去神殿求治,与你有什幺相干?况且,你不懂医术,胡乱看病,等同害人!”

  “那种病,神殿根本治不了,非但治不了,简直火上浇油。”

  “咦,还有这种事?”苏老爷好奇了,同时也希望儿子真能干出点连神殿也自愧不如的明堂。

  “修女姐姐们从小就进了修道院,一辈子没亲近过男人不说,就连自己的生理结构、身体状况也不甚了解,不生病才怪--”

  “不许说荤话!到底是些什幺病?”

  “失眠啦,神经过敏啦,焦虑症啦--好多!”

  “这些病,我可没听说过。”

  “其实不是大病,纯属心理问题,她们是欲求不满得不到发洩,才会生病的。”欣然耸耸肩,满不在乎的说。

  苏老爷变了脸色,抓住儿子的手小声追问:“你该不会是和那些修女……”

  “没有啦∼老爸,我如果在法王厅做那种事,会被雷劈死的!再说,上千修女,我一个人哪能应付的了。”

  “那你乾了什幺?”

  “我就替她们办了一个交友介绍所。我不是在圣龙学院有些朋友嘛,就让学院的男生和法王厅的修女姐姐交交朋友,谈谈恋爱呗。我呢,就提供场地,準备点水果、糖果、茶水、点心什幺的,大家一起听音乐,跳舞。”

  “天哪,这种荒唐事你都乾得出来!”

  “我不是白乾的,每举行一场舞会,能收入好几百介绍费呢。自从参加了我的交友会,修女姐姐的病全都好了。老爸,我是做了一件好事,对不对?”

  听了儿子的话,苏老爷倒觉得有些恼火了。暗想法王厅的老家伙真他妈的不像话,我儿子不就办了一个沙龙嘛,邀请修女跳舞,是她们的荣幸,不然那帮老处女到死都不会有男人光顾的,竟然因此把我儿子赶回来,简直他妈的过分!当下盘算,要给女儿写信控诉。

  法王厅的恩怨暂且撂下不提,儿子的前途还是个愁人的事。眼看十六岁了,别人的孩子都学业有成,贸易都市首富的公子也不能总这样吊儿郎当。就在苏老爷发愁的时候,欣然又缺钱花了。他年纪不小了,不好意思向家里要钱,就自谋生路。想来想去,还是乾老本行,写艳情小说。

  于是乎,倒楣的《苏大头春宵寻梦记》又一次登上了各大书店限制级作品的畅销榜。只是这一次作者学画归来,在原有的文章之外,还加入了春宫插图,赢得了更多的读者。

  苏老爷上街遛弯,有幸购得了一本插图版《寻梦记》,看罢一笑,拿着去见儿子。

  “欣然,你就真的那幺想写艳情小说吗?”

  “不是的,爸爸,我就是想赚点零花钱。我对文学不感兴趣,而且总是写小说会得近视眼,还会肾亏,我还想留着肾多谈几次恋爱哪。”

  “如果是缺钱,你可以跟家里说,不要再拿爸爸开玩笑。”

  “行,那我以后不写苏大头了,”欣然抓抓耳朵,为难的说,“可是爸爸,苏大头已经在读者群里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很多读者写信请我续写《寻梦二记》,中途换主角,读者可能会不高兴啊。”

  苏老爷一生博得了各式各样的美名和恶名,奸商有之,贪官有之,好色之徒有之,就是没有畅销小说主人公。如今被儿子“笔伐”了一番,因而载入文字,立了存照,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归根结底,年青人是闲不住的,必须给他找个事情做。

  苏老爷一个人无法肩负教育儿子的重担,恰巧冬至将近,娇妻赛西丽亚风尘僕僕的自黑暗大陆赶来相会。夫妻相见后少不了要说起孩子。苏老爷直说欣然已经无可救药了。母亲当然不高兴,自信的说:“欣然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好孩子,不屑做小事,将来要当大人物。”

  苏老爷暗笑妻子的一厢情愿,找来欣然,当面问他有何远大理想。

  “我的理想就是谈过的恋爱比妈妈多,花掉的钱比爸爸多。”

  欣然当着爸爸妈妈的面就这样说。

  赛西丽亚被儿子的坦白逗乐了,苏老爷却笑不出来。如果儿子是说娶得老婆比妈妈的情人多,赚得钱比爸爸的家业多,他说不定会很高兴。可是--这小子只想谈恋爱不想成家,那是因为他不愿意被家室束缚,被老婆管教;只想花钱不愿存钱,典型的败家子!

  赛西丽亚轻轻撩起遮蔽阳光的黑头蓬,将儿子揽在怀里劝慰了一番。向丈夫建议:“为什幺不让欣然学习魔法?他小时候很喜欢的。”

  “欣然,你喜欢魔法?”

  “一点点吧。”

  苏老爷转念一想,学习魔法似乎也颇有前途。在圣龙王国,魔法分为两大系统。一脉是法王厅与神殿,一脉则是魔法都市希瓦的晶石学院。法王厅与神殿钻研魔法是出于宗教研究目的,战时也会用于战场。希瓦学者则是为了民用才研究魔法,比如用魔法建造四季如春的室内菜园之类。这对市民来说当然更有好处,因此每一个城市都会僱佣知名魔法师作为顾问。如果欣然愿意去晶石学院进修,也是一条出人头地的路子。

  苏老爷想得很好,奈何儿子不愿意。

  “那帮魔法师并不是真正的魔法师,他们本身毫无魔力,只是依赖对各种魔石的研究借来大自然的法力,就像纸老虎,根本不值得尊敬。”

  “那你还说对魔法感兴趣!”

  “我感兴趣的,是……是炼金术!”欣然不敢在父亲面前直说自己对“邪术”感兴趣。

  “炼金术不也是整天摆弄魔石和矿物……”苏老爷不以为然。比起民用价值高的晶石魔法,炼金术就显得有些不切实际了。那幺多人研究炼金术,可终归没有谁真的炼出黄金。

  “哎呀,不管了,要学就学炼金术,不然就不学。”

  “你这孩子,我们家只结识正派的魔法师,他们都不搞炼金术。”

  赛西丽亚说:“老公,我倒认识一个略通炼金术的朋友,可以请她当欣然的老师。”

  苏老爷兴趣缺缺的说:“又是你早年的相好?那种人,是不可以进苏家的。”

  “瞧你说的,是正派人啦,”吸血鬼公主对丈夫的吃醋感到非常满意,这证明自己并没有老,在男人心里还是很要紧的,“再说,我的朋友是个老巫婆。”

  “她的名字是?”

  “住在红树林里的水晶婆婆。”

  “她的名声不大好啊,前些年贩卖假黄金,坐过牢。”

  “没关係的,她现在变安分了。”

  “那好吧……就试试看。”

  ※※※※

  第二天,欣然带着见面礼跟随母亲去红树林拜访水晶婆婆。

  水晶婆婆住在一个黑糊糊的山洞里,骯髒的活像一只土拨鼠。长长的白髮一直垂到腰间。欣然母子到访时,她正抱着一直水晶球念念有词。

  “呵呀呵呀∼这不是赛西丽亚公主嘛,是什幺风把您吹来了?”

  “呵呵呵∼您好,水晶婆婆,是冬季的寒风把我送上门来了。”

  水晶婆婆放下球,双手一拍,便有两只黄狗跑进洞来,在地上一滚,变成了两只石板凳。

  “请坐,这是我的僕魔,不必害怕。”不必害怕,是对欣然说的。

  欣然大模大样的坐下,心想,这老太婆八成没有真本事,否则不会用如此寒酸的僕魔。

  水晶婆婆瞇着昏花的老眼打量了欣然一会儿,转向赛西丽亚暧昧的笑道:“您真了不起,还能找到这幺俊美可爱的男人。”

  “婆婆你误会了,他是我儿子。”

  “哦?你的儿子都这幺大了?唉,看来我真是老了,想当年,咱们可是并称古撒兰王国的金枝玉叶呢。”

  欣然听到这话,差点笑翻。这老太婆和美貌的妈妈并称金枝玉叶,简直太搞笑了。

  “唉,没办法,人类就是容易衰老呢。”水晶婆婆不高兴的瞅了欣然一眼,心想赛西丽亚今天带着儿子来,是向我炫耀呢。

  “婆婆,为了不老不死,你去寻找炼金术的奥秘贤者之石,如今应该有所收穫吧?”

  “呵呀!狗屁的贤者之石,那种东西根本不存在。”水晶婆婆气愤的骂道。

  “浪费了数十年青春才晓得不存在,您还真是后知后觉呢。”赛西丽亚嚣张的笑道。

  “哼……你的嘴巴还像以前一样毒啊,难道你的男人不会厌烦吗?”水晶婆婆阴险的冷笑。

  “喔呵呵呵呵∼∼才不会呢,我老公可喜欢我的嘴巴了,每次在床上都要我先用嘴巴替他服务呢∼”

  “餵……妈妈,你再多说一点好不好,我正在为《苏大头春宵寻梦记》蒐集资料,你愿意担当女主角吗?”

  “儿子,你的书我看了,写得不错,不过女主角就免了,我不喜欢被人当成意淫的对象。”

  “哦。”欣然扫兴的撇撇嘴。

  水晶婆婆遭到忽视,落落寡欢的嘟囔:“你们找我到底有什幺事?”

  赛西丽亚拍拍欣然的背:“儿子,还不快拜师。”

  欣然不悦的站起来,却不鞠躬。他才不愿意拜一个丑陋的老太婆当老师呢,如果是美女则另当别论。

  水晶婆婆也没有收徒的意思,板着脸说:“世上根本不存在什幺炼金术,你别白费力气了。”

  “听说你炼造出了黄金--”

  “全是假的!我现在以占卜为生,早就不搞炼金术了。”

  欣然忽然飞起一脚踢开了石凳。

  “这两只合成兽也是你的杰作吧?圣龙王国的法律是不允许炼造合成兽的,你该不会老糊涂了,连这也忘记了吧?”

  水晶婆婆呆了一下,勃然大怒:“滚出去滚出去,你们想整我这个老太婆,就去告我好了。我才不怕呢!”

  欣然拉着母亲的手退出石窟,水晶婆婆高举魔杖,石门轰然落下。

  赛西丽亚皱皱眉,没有责怪儿子失言,也没有责怪水晶婆婆的无礼,拉着儿子的手走出树林。

  “别失望,欣然,我会介绍更好的炼金术士给你,水晶婆婆不配当你的老师。”

  “也许吧,不过此行并非一无所获。”

  欣然笑着从衣袋里掏出一只水晶球,正是水晶婆婆占卜的家伙。

  “呵!你小子什幺时候偷的,真厉害呀。”

  “妈妈,还有更厉害的呢。”欣然举起水晶球朝地上狠狠一摔,当场碎裂。在水晶球内,藏着一小块六角形的黑色矿石。

  “好古典的储物魔石,至少有五百年曆史了吧。”赛西丽亚对儿子的发现颇感惊讶。

  “没有那幺久妈妈,是三百年前的大炼金术士道格拉斯的杰作,里面装有他毕生的研究心得,这就是传说中的《秘魔宝卷》。”

  “天哪!邪恶炼金术士道格拉斯,不就是黑天使洛基的参谋长嘛!这幺宝贵的东西,想不到会被水晶婆婆得到,这老滑头!”

  “妈妈,水晶婆婆如果知道《秘魔宝卷》藏在球里,早就砸开了。我猜她是以为水晶球本身有什幺秘密,才会躲在这里秘密研究,可惜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怎幺知道这些的?”赛西丽亚很意外儿子的学识远比自己所知更丰富。

  “我从前住在吸血鬼皇宫的时候,经常去地下图书馆看书,有一本书记载了道格拉斯秘宝的下落,提到了水晶球。我刚才一进山洞,就认出那只水晶球了,因此才故意激怒水晶婆婆,她发怒放下水晶球,我才有机会偷到手。”

  “哈哈∼儿子,你真了不起。希望你能成为道格拉斯那样的大人物,不过,可不能像他那幺邪恶啊。”

  “哎哟妈妈,我已经够邪恶的了,不需要变得更邪恶。况且,封锁《秘魔宝卷》的水晶石是非常邪门的,每打开一次,就会被吸走大量生命力。我可不想再学成之前就被吸死,所以,还是暂时不要看的好。你也别对爸爸说哦。”

  “儿子,这种禁制,对我们吸血鬼是不管用的,就算你被吸走了生命,只要得到鲜血的滋养,照样会复活。”赛西丽亚提醒儿子。

  “得了吧妈妈。我最讨厌你这一点,总是抛不开嗜血的慾望……血是多幺骯髒的东西啊,把别人的血喝进肚子里,我宁可去死!”

  “……唉,你可真不像吸血鬼的儿子,人类的文明把你改变了。”

  母子俩渐渐走远,身后的山洞中却迴荡着愤怒的咆哮。发现丢失宝物的水晶婆婆怒骂欣然母子,可又没办法追出来--那扇石门,已经被赛西丽亚施了魔法,从里面是无法打开的。

  母女俩回到家中,果然不提此行收穫。等到母亲返回北国,欣然学习炼金术的事也就无疾而终了。

  此时恰逢不动产生意的高峰期,苏老爷又发展了建筑业务,越发感到忙不过来,便把欣然送到工地监工,免得包工队偷工减料。苏家少爷到了工地,不去监工,反而和工程师们混在一起,学习建造宫殿房屋。他也实在是聪明的没话说,不出半年,居然无师自通的变成了工程师,在工地上改画图纸,修订建设计划,把楼房盖得稀奇古怪,活像后现代抽象油画。

  苏老爷收到客户投诉,只好把儿子赶回家去。出乎预料的是欣然设计的抽象建筑,原来的户主不要,却有很多文化界的大人物出大价钱购买。据说这种建筑,正是时下流行的行为艺术作品,虽然不能住人,却有着极高的收藏价值。苏老爷听说后半信半疑,闹不清是他儿子无心插柳造就了行为艺术,还是行为艺术跟他儿子一样本来就是胡闹。

  不管怎幺说,设计出的建筑有人出重金购买,设计师的名气自然不胫而走。苏家不成器的小儿子欣然公子,从十岁到十七岁,七年学了七般武艺,样样不成,到头来竟是没有特意去学的建筑获得了比较高的评价。

  苏老爷把这全归功于自己的教导和儿子的天赋,却不知道,那些花大钱购买行为艺术建筑的人,全是自己的宝贝儿子的代理人。花老子的钱买老子的房子,造就了自己的名声,能走出这步妙棋,可见欣然已经青出于蓝了。

  欣然以建筑师成名,纯属无心之举,可是在有心人眼中,他却是奇货可居。

  这位有心人,就是贸易都市的年轻总督龙明远。龙明远是欣然父亲在圣都时的学生,论起钻营和投机,都得了老师的真传。他和欣然关係不错,其中有真正的友谊,也有互相利用的成分。年纪轻轻当上总督,当然是逢迎酬作的高手。

  且说圣女王十六岁生辰将至。老国王虽然名义上退位做太上皇了,但是实权基本还在手中掌握,女儿出来撑局面,主要是锻炼锻炼。老国王还在世,按理女儿的生辰没必要过分铺张庆祝。圣都也是这样宣传的。不过明远总督年纪轻轻,做事务求与众不同,只有如此,才能脱颖而出,得到圣上的宠信。他和圣女王是表兄妹,感情比一般的君臣来得深厚,心想即便为表妹的生辰略做庆典,别人也不至于说他溜鬚拍马。

  把这计划提到城市议会上研究,通过是没有问题,但是如何庆祝,是个问题。太铺张了会招来诽谤,太寒酸了不如不搞。研究来研究去,最后决定建筑一座十六尺高的玉石女王雕塑。龙明远推荐苏欣然为主设计师,替女王塑像。

  让权势倾国的苏家人来负责雕塑女王雕像,同时讨好两大权力集团,万一女王对塑像不满意,碍于苏家的面子,也不好不领情。一举三得。

  苏欣然很痛快的接受了老朋友的邀请,主持设计雕塑。极尽奢侈豪华之能事,当完成后的圣女王像被安置在广场中央,就连金壁辉煌的总督府邸也黯然失色了。

  女王像也博得了市民们的广泛讚誉,夸讚这座雕像是“贸易都市的明珠”。该“明珠”出自“贸易都市的噩梦”之手,是不是有明珠投暗之嫌呢?倒没有人去追究。

  一时之间,讚誉沖淡了恶评,人们似乎忘记了这位荒唐少爷从前的种种恶迹。苏老爷也在公众场合夸奖小儿子,说他有头脑、有才华,将来一定能够继承自己的事业。

  尤其引人瞩目的是雕塑的材质,是用整块水魔晶加工打磨而成,以至于来自魔法都市的法师们参观了雕像后齐声哀叹:这幺多水魔晶,足够我们用十辈子!除了财大气粗的贸易都市,如此奢华之举,别的城市是乾不出来的。

  可是,正派的法师们并没有发现研究雕像的材质另有玄机,否则那些老学究们就不止是哀叹,更加要鼻血狂喷了。

  雕像落成之后,龙明远几乎每天都要来观摩、品评一番,每次都有苏欣然作陪。苏欣然比总督大人更关心女王像,但是他白天看得併不起劲。每天吃过晚饭,玉兔东昇之时,他总会来广场欣赏自己的杰作。也只有这时候,才能洞悉女王像的真正奥秘。

  谁能想到,身披龙袍端丽庄严的女王像,在月光的照射下,会原形毕露,变成一尊一丝不挂的裸女像呢?水魔晶的折射率,就是这样神奇。阳光下是一种形象,月光下则是另外一种形象。

  除了苏欣然,也有不少市民在夜晚无意中见识了圣女王的胴体。可是这种事,就算是看到了,又有谁敢声张呢?不想要脑袋了吗?

  然而没有不透风的墙,女王像的秘密在私下里流传,很快就举城皆知了。现在人们提到女王像,时常露出会心的微笑。微笑之余,兴许也会担心苏欣然的小命还能保存多久。人人都知道他这次真的玩过火了。

  被蒙在鼓里的只有龙明远总督一人而已。他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的,哪有总督半夜三更不睡觉,爬起来看雕像的呢?

  因此,贸易都市的女王像,就好像皇帝的新装,成了公开的秘密,同时也是众所周知的大笑话。

  笑话本来是使人愉快的艺术,可是如果被当事人知道了,就一点也不愉快了。

  就在今天,龙明远在观赏女王像之后,得意洋洋的告诉欣然:“我已经写信邀请女王陛下亲自来本城观赏雕像,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老兄,你真的写信了?”

  “这还能有假?女王陛下已经应允了。哈哈∼欣然老弟,这下我们要出风头了。”

  欣然摸摸头髮,苦笑道:“希望我们还有头出这场'风'……”

  明远疑虑的望着同伴,纳闷的说:“欣然老弟,你的眼神好奇怪,你不会是爱上陛下了吧?”

  欣然微微一笑,默不作声。

  明远再次仰望雕像,挠挠头皮,自言自语的说:“不过话说回来,陛下真是绝世美人,如果她不是一国之君,不是我的表妹,我真想……”真想怎幺样,他到底没有胆量说出口。

  欣然信手扔开手中的石子,望着它跌跌撞撞滚进阴沟。若有所思的说:“你的表妹是麻烦,我的姐姐更是个大麻烦,两个麻烦一起来,今次我怕要死定了。”

  “欣然,法王阁下也要来吗?”明远欣喜的追问。

  “已经在家里了,今天早上到的。”

  “哎呀!早知如此,也该为法王阁下建造一尊雕像嘛!”龙明远拍着脑袋后悔不叠。

  “不必,姐姐不会喜欢大肚子雕像的。”

  “你、你说什幺?”

  “我姐姐她,怀孕了。”

  “法王阁下怀孕?不可能--”明远吓得跳了起来。

  欣然蹙眉喝道:“闭嘴!你还怕别人不知道?!”

  “我……我不会声张的,”龙明远压低嗓门,抓住欣然的手急切的问,“快告诉我到底是怎幺一回事--到底是哪个混帐王八蛋让法王阁下蒙羞?”说这话的同时,他的脑子也飞速运转。法王是圣教的最高领袖,是不可能怀孕的,可是宫廷里的事情,又有谁说得準呢?也许是与某位权贵通姦吧……能够博得神圣的法王的欢心,甚至以身相许,一定是位惊天动地的大人物!

  “你别不干不净的乱说话!”苏欣然扬眉一笑,“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混帐王八蛋就在这里。”

  龙明远两眼直愣愣的望着他,怀疑自己在做梦。跟自己的亲姐姐通姦,这种事干得出来还能说得出口,就算是“贸易都市的噩梦”,也未免干得太离谱了吧?

  “明远、明远,”欣然拍拍他的背,沈着冷静的说,“我必须离家躲一阵子,等姐姐没事了,我……我也不见得回来。”

  龙明远 起头来,呆呆盯着这恶魔般的少年,心里乱成一团,不知道该责骂他,还是安慰他。

  “你帮我弄一份全国通行证,再帮我搞一张假身份证。”

  “这些都是小事!问题是--你不能就这幺一走了之!”

  “对了,我还需要一份职业,唔,冒险者工会有空缺的公务员吗?”

  “混账!畜生!你为什幺不去当赏金猎人,被野狗吃掉才好呢!”龙明远对欣然的冷酷已经无法忍受了。

  “不行哪,我不懂武术,干不了赏金猎人,我太坏了,野狗吃我会拉肚子的。我说,至少我能干个邮递员什幺的吧?”

  “你他妈的就去当该死的邮递员,送该死的信好了!我会帮你搞定的!”明远负气嚷道。卫兵注意到总督发作,连忙赶来,

  “滚开,统统滚开。”龙明远喝退卫兵,又推开欣然,“你也给我滚!今晚十点在总督府后门接头,希望到时候你还活着。”

  欣然微微一笑。扶着他的肩膀站起来,顺手自树上摘下一片绿叶,含在口中,吹出悠扬的音符。

  “我说明远兄,你也不必这幺在意。我喜欢姐姐,姐姐也喜欢我,她本来就不想当那狗屁法王,如果因为这件事被炒了鱿鱼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会同她结婚的。可是现在不行,我不想结婚,她也不想让家人失望,我们只好各行其是。整件事没有谁对不起谁,也没有谁做错了什幺,如果说有错,只能怪我们错生在同一个家庭。但是,这种鸟事是由我老爸的鸟决定的,关我鸟事?所以,你也没必要生气啦。打起精神应付你的女王表妹吧,希望她不是晚上驾到,再见啦。”

  说罢,苏欣然吹着口哨飘然而去。


第一集·第三章私奔记

  尊敬的圣女王陛下:

  您在信中提到的名叫苏欣然的少年,至今仍在他父亲的庇护下健康的活着。鉴于他的种种荒唐行为,我相信这样的日子不会长久了。另外,为了庆贺陛下的十六岁芳辰,下邦特为您修建了一座古往今来前所未闻前所未见的玉石雕像,惟其华美高贵,方能彰现陛下的伟大与神圣。如今这座雕像已经竣工并安置在下邦中心广场,陛下若有闲暇,何妨亲来一观?若果能成行,诚下邦百姓之幸。

                       表哥明远上

  朝霞照亮了地平线,嘹亮的号叫惊醒了草原上的宿鸟。旌旗在从晨风中飘扬,身着机械战铠的女王卫队,驱策着沈重的机械马,在庄严的军乐声中迎着旭日前进。

  卫队中央簇拥着一头金色巨龙,背负着女王的凤辇,迈着稳健的步法行走在平原上。祂就是圣龙王国的守护神奥赛罗。

  这头无敌的巨龙守护圣王国已经有一百二十年之久,每当国家危难,祂总会挺身而出,招来金属龙族,帮助王国战胜强敌。圣王国能够成为中洲最强盛的国家,长期维持安定,奥赛罗居功甚伟。千岁的巨龙已经成了圣王国权威的象徵,没有巨龙的陪伴,国君的权威形同虚设。在库索圣教的经书中,圣龙奥赛罗也被尊为库索大神在人间的精神领袖。

  除了保护王国,圣龙还肩负着辅佐教育国军的职责,等同于国王的老师。一百二十年来,祂已经培养了近四十位贤明的国君,可是对年轻的女王龙琦,却很是伤脑筋。

  这位小女王,从打出生就顽皮的出奇,对老师也不怎幺敬畏,表面上温柔乖巧,其实鬼主意特别多。

  “陛下,你闷不做声,是不是又想淘气啦?”女王安静的坐在凤辇中不出声长达半小时之久,这让奥赛罗感到不安。

  “我说话的时候,你责备我多嘴多舌,我不说话了,你又嫌我安静,到底让我如何是好呢。”十六岁的女王幽幽的抱怨。说着话,她探出纤纤玉指撩起窗帷,出神的眺望着地平线。忽然一抿唇角,露出狡黠的微笑。

  奥赛罗继续用心电感应开导学生:“陛下,这段路很不好走,你可不要乱来啊。如果累了,就在我背上睡一会儿吧,轿子颠簸的厉害吗?我会尽量放慢脚步的。”

  “轿子很舒服,老师,我在想,如果我就这幺骑着你上战场,会不会让敌人笑话呀。”

  “哪里用得着你上战场!况且,你不是还有机械神铠'圣天使'吗?你穿上'圣天使'以后再骑在我的背上,就会威风凛凛,像个大元帅,敌人就不敢笑话我们的国王是个小姑娘了。”

  “其实我是不喜欢打仗的。”

  “谁不是呢。”老龙叹了口气,“没人喜欢打仗,可是仗却总也打不完。陛下这次出行,名义上是巡礼兼剿匪,巡礼是真,剿匪只不过是口头上说说而已,你没必要害怕。”

  “我不是害怕。”女王不悦的反问,“难道我的军队还打不赢土匪?”

  “不是这幺回事。”老龙耐心的解释道,“你这样大张旗鼓的剿匪,土匪又不是傻瓜,怎幺肯留在家里让你剿?早就溜之大吉啦。况且这次的对手又是兽人,那帮家伙打仗不行,逃跑可是一等一的高手。说到东部山区的兽人土匪,十年来围剿过多少次了,可是每次都扑了个空。匪首熊王米奇胸无大志,成不了大气候。”

  “不是还有个'荒野魔豹'吗?听说她虽然是独脚大盗,又是女人,却有万人敌的本领。”

  “那荒野魔豹,又名霸王花、花大姐,传说是兽人王国的第一美女,在中洲七朵名花里好比一朵带刺的黑玫瑰。”说起这齣了名的女匪,奥赛罗的口气就不像刚才那样轻鬆了。

  “听说她专门对财宝猎人和冒险者下手。”

  “唔,别人千辛万苦得到的财宝,她却半路杀出来抢走,的确可恶。”

  “我很想会会这朵霸王花呢。”女王陛下年轻气盛,对同是女性的对手生出了一较高下的念头。

  “你最好别这幺做,霸王花是百兽天尊的女儿,武功出神入化,刀术尤其精奇。”

  “比王室秘传的龙之剑术如何?”

  “论剑技,龙之剑术堪称冠绝当世,只有北方佣兵王阿曼拉达家族的风之剑术,才能与之一较长短。不过论起刀法,百兽天王的'铁血七杀'也是一绝,孰强孰弱,因人而异。陛下是王族百年一见的剑术天才,霸王花在技术上可能不是你的对手,实战就难说了。”奥赛罗的话是中肯的。一个是王室出身,连血也不曾见过的金枝玉叶,一个是混迹荒野杀人不眨眼的大盗,经验上就差了一大截。

  小女王不以为然,兴致勃勃的说:“阿曼拉达家的剑术,我也是见识过的。我曾经与罗兰公爵私下较量剑术。”

  “胜负如何?”

  “不分胜负。”

  老龙哈哈大笑:“罗兰公爵名动天下的'风之剑圣',与百兽天尊、山中老人、黑狱魔尊并称当世四大高手,该不会是故意让着你吧?”

  “才不是呢,罗兰姐姐是巾帼英雄,是圣王国第一猛将,不会干辱没人格的勾当。”女王嘟着小嘴发脾气,“老师,您总是小看我呢。”

  “不是、不是,我是在想,罗兰公爵何苦生为女人呢?连名字也像个男孩,乾脆变成男人算了。”

  “算了!你就是喜欢用老眼光看待年青人,简直是老古董!”

  “我没有讨厌罗兰公爵的意思,不过同为中洲七朵名花之一的两位女士拔剑相向,是不是太粗鲁了啊。”老龙笑着调侃女王。

  “什幺七朵名花,难听死了!”女王羞红了脸,恼火的嚷道,“都怪那些好事之徒乱讲话,评什幺七大美女,败坏了人家的名声。这次巡礼回来,我也要评一下中洲七大美男子,嘿嘿。”

  “您其实还是挺高兴的吧?毕竟是名花之首。”

  “才不是呢。”女王言不由衷,口中说不是,脸上却现出了得意的甜笑,“老师,你这幺关係八卦消息,可否知道,本次巡礼还会遇到哪一朵名花呢?”

  “这难不住我。”老龙笑道,“风闻法王阁下近日回家探亲,时下正在贸易都市。贸易都市是我们行程的第一站,你和法王阁下情同姐妹,当然要去拜访了。”

  “嗯,其实还有一件事。明远表哥写信说为我建筑了一尊雕像,邀请我去观赏呢。”

  “呵!才刚当上女王就有这等光荣,明远那小子还真是会拍马屁呢。”

  “胡说什幺呀!我是'马'吗?您真是越来越爱乱说话啦。”

  “好啦好啦,除了明远小子和法王阁下,陛下在贸易都市还有别的安排吗?”

  “嗯……”女王犹豫了一下,难以启齿似的说,“我想……我想给自己放几天假。”

  “哼!我就知道你要逃跑,这次是想去哪里呀?”老龙露出果然不出所料的神情。

  “就在贸易都市四处逛逛,我不喜欢一大堆人作陪。”

  “真奇怪,为什幺陛下每次去贸易都市都要人间蒸发一段时间呢?到底是什幺东西让你鬼迷心窍了呀?”

  “哎呀您就别罗嗦了,”女王跺脚撒娇,“反正我就是要放假!”

  “你是国王,你给自己放假,别人能反对吗?可是巡礼怎幺办。”

  “我自有办法。”说着,女王吹了声口哨。一只白色的鸟儿飞进凤辇,落地后变成了一位身着白衣的小宫女。神鸟百灵,是女王幼年得到的僕魔,也是她最信任的女侍。一般的百灵鸟只能模仿其它动物的叫声,女王的僕魔更可以变成别人的模样。

  “陛下,您召唤我,是要出门办事吗?”百灵马上领会到了女主人的用心。可见女王翘家出走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百灵,你马上穿上我的衣服,变成我的模样,暂时代替我参加巡礼。”

  百灵闻言苦笑:“陛下这次要出去多久,奴婢担心穿帮。”

  “放心啦,你是我的最佳替身,哪有那幺容易被人看穿?事事小心即可,我很快就回来。”一面叮嘱百灵,女王飞快的脱下龙袍,摘下皇冠,又三下五除二剥光了百灵的裙装,自行穿上。对镜自览,感觉还是不像平民百姓。狠了狠心,将长发剪去三分之二,扎了个双丫髻。现在看起来倒像个小丫鬟了。女王满意的一笑,重新整理长裙,自信就算走在贸易都市的大街上也不会被人认出来。

  “陛下,一定要尽快回来哦。”冒牌女王苦着脸端坐在凤辇中,眼巴巴看着女主人扬长而去。

  龙琦乔装逃离卫队,心情顿时轻鬆了不少,得意的哼着小曲,蹦蹦跳跳的走在原野上。

  “嗷啊嗷啊∼∼嗷啊嗷啊∼∼”

  一只小毛驴追上来,跟在女王身后不肯离去。

  “咦!奇怪的驴子,跟着我想干啥?”龙琦竖起柳眉,责问毛驴。

  驴子扬起头颅,口吐人言:“陛下,我是奥赛罗。”

  “……老师为何要变成蠢笨的毛驴?”

  “因为他必须照看更加蠢笨的学生。”

  龙琦大为光火,上前揪住驴耳娇嗔:“死老头,马上回去!”

  “陛下不回去,我也不回去。”奥赛罗变成了驴,果然多了几分驴子的倔强。

  “哎呀亲爱的老师,我可以开溜,你却不行。你那幺显眼,一旦不见了,卫兵们会吓疯掉的。”

  奥赛罗打了个哈欠,冷笑道:“陛下多虑了,你有替身,我老人家也有影武者。我早已安排银龙”水镜”变成我的样子冒名顶替,现在她正跟随卫队朝贸易都市进发呢。”

  小女王呆立良久,才晓得被老奸巨猾的圣龙摆了一道。无奈之下,只得带他一起走。于是骑上毛驴,闷闷不乐的朝贸易都市赶去。奥赛罗发足飞奔,不一会儿便把卫队甩在身后。

  “陛下,你鬼鬼祟祟的溜出来,该不会是去见心上人吧?”

  龙琦的心猛烈跳动起来,连忙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淡淡的说:“没这回事。”然而,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不由自主的自记忆深处浮现,越来越清晰。

  龙琦第一次到贸易都市,还是七年前的事,受当时的总督苏九思之邀,前来做客。那时候她还只是个天真的小公主,并不了解人世的险恶,呆在总督府里怪无聊的,便独自溜进后院花园去玩。一念之差,遇到了不该遇见的人。

  花园里有一群孩子在玩捉迷藏,年纪与龙琦相仿,全是当地人家的男孩。龙琦在一边看得眼热,也想加入。可是贵为公主,总不好意思主动开口,正为难的时候,蒙着眼睛当鬼的小男孩摸索着走来,口中喋喋不休的嚷着:“别跑--我早就看见你啦!”

  龙琦被他吓了一跳,果然呆立在花丛里不敢动。那小男孩却不走来,东抓一下,西抓一下,原地转圈圈。原来他根本就是唬人的。

  龙琦见他的样子着实滑稽,不由的笑出声来。这下可糟了。那小子的耳朵好似兔子一般灵敏,闻声竖立,饿虎扑食般飞扑过来, 将她按倒在花丛里。

  龙琦又惊又怕,一时忘了辩解,只顾死命挣扎。那男孩力气极大,下手又狠毒无比, 手按住她的鼻子,用力一按,可怜的小公主顿时眼前发黑,眼泪哗啦啦的淌下来。

  等她恢复神智的时候,那小子仍蒙着纱巾,趾高气扬的骑在她身上大唱“老夫今日沙场显威风,擒的贼酋一名!”一面唱,还在她脸上乱摸,嘴里嘟囔:“你怎幺不投降?不投降我就猜不出你是谁吗?咦,你的皮肤好光滑唉,该不会是娘娘腔的明远吧?接下来摸摸你的肚子,不对不对,又平又软,不是明远的大肚腩……真见鬼了,你到底是谁呀?”说着,手伸进了衣内。

  龙琦贵为公主,哪里被人如此冒犯过,更尴尬的是她贪图凉快,罩衫里面连内衣都不曾穿,男孩的手立刻触及女儿家的禁地了。

  “你的胸前怎幺藏着两块棉花糖?”

  也不知道是太害怕了还是太刺激了,龙琦被他摸的心慌意乱,感觉胸部两侧被男孩的手打开了两个混和着羞耻感罪恶感与快感的漩涡,一圈圈古怪的涟漪蕩漾开来,麻痺了全身每一处肌肤,每一根毛孔都竖了起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悸动自心底升起,彷彿在做梦。

  就在这时,男孩突然拉下丝带,四目相对的望着她。随即释然的一笑:“原来是个女孩,难怪这幺香。”他对自己非礼行为一点也不觉得难堪,相反,还很得意似的趴在龙琦身上,低下头,脸贴着脸,上下打量。

  “奇怪,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龙琦哽咽着点点头,艰难的说:“快走开……”她已经认出这小坏蛋是苏家的小少爷欣然。不过对方终究没能想起被自己骑在身下的女孩是未来的一国之君。搔搔头髮,不耐烦的说:“才不管你是谁呢,反正你被我抓住了,就是我的人。”

  “你再不走开,我要喊救命了!”龙琦只恨眼下无剑在手,不能亲手宰了这恶徒。

  欣然一点也不怕她呼救,只担心别人一来,他就不能继续跟这个奇怪的小姑娘玩了。于是笑嘻嘻的商量:“你别喊叫,咱们好声好气的说话,做好朋友行吗?”

  “你欺负我!”

  “我没有啊……”

  “你还坐在我身上呢。”

  “这是捉迷藏的规矩,胜者必须在败者身上骑一刻钟,你冒冒然的闯进来,破坏了我们的游戏,就该受罚。”

  “我不要……”龙琦像落水的鸟儿一样,无力的哀求着。她不敢坚决反抗,在对方小小的身躯里,隐藏着极度可怕的狂暴力量。那力量同时也是一种无法抗拒的诱惑,使她不愿意从半游戏半淩辱的接触中挣脱出来。

  “真的只有一刻钟?”

  “真的!”欣然诚恳的说,“待会儿结束以后,咱们重新开始,如果你抓住我,我也让你骑一刻钟。”

  龙琦破涕为笑,柔柔的说:“我不要,那太丢脸了。”

  “那有什幺,不就是玩嘛。餵,你叫什幺名字?”

  “龙琦。”

  “呵!好威风的名字,像个大人物,我叫苏欣然。”

  龙琦重複着他的名字,忍着笑说:“听名字就不像好人。”

  欣然大为懊恼,叹道:“我他妈的也不喜欢这名字--苏欣然,输都输了,还欣然个鬼啊!如此欣然下去,我岂不是要输一辈子?”

  “那也不见得。”龙琦很奇怪自己会在如此难堪的境地下保持平和,还有心情安慰他,“欣然是高兴的意思,输了高兴,赢了也高兴。”

  “承你的吉言,那也要等到真的赢了再说。”

  “你不是把我抓到了?就算是赢了。”

  “唔,也对啊,”欣然习惯性的搔搔后脑勺,笑道,“而且我现在确实挺高兴的。捉迷藏捉到这幺漂亮温柔可爱的小女生,是谁都会高兴的。”

  龙琦也陪着他笑,被他夸奖,心里甜丝丝的。

  “行了,咱们还是起来吧。在这样下去,我就忍不住想拿你当老婆了。”

  说着,欣然潇洒的站起身来,又搀扶起来,帮她拂去裙裾上的尘土和杂草。

  “哎呀,腿好麻。”

  “不好意思,肯定是我压的。”欣然又自作主张的蹲下身子,轻轻揉捏发麻的小腿。他无心流露的温柔,让龙琦如沐春风,浑然忘记了不久前遭受的侮辱。

  “如果腿不疼了,就一起去玩捉迷藏吧。”

  “不,我……我要走了。”龙琦垂下头去,警告自己不能再和他接触。这是不合礼法的。

  “那就只好说再见了,我们握握手,做好朋友。”

  龙琦握住他的手,含羞带怯的 起头来,第一次用心端详欣然。

  欣然的瞳仁本是猫眼一般漆黑,和一般的小孩子差不多,现在却因某种叫人害怕,却又揣摩不透的情绪而变化--在瞳仁焦点核心处有火红色的炎冉冉升起,向外渗透,与黑的底色融合,就成了由浓到浅层次感极强的紫色。

  各种各样的紫色层在瞳孔内扩张着,那不是隶属于绘画範畴的颜色,因为它是活的,像是站在高空俯瞰大海,由于距离太远,海显得小了,缩成一汪球状的潭,但却更深邃了,所以是幽深不见底的,是黑色的。

  现在欣然眼中的幻彩,正是那漆黑的、海一样的潭,从潭底生长着一种红色的小小的虫,它们成群结队的自潭底向潭表面游来,越聚集越多,终于密集成整体了,但是那蠕蠕的游动,却仍存在着,呈现出放射线的状态,射进龙琦眼中,她怀疑那虫要游进自己的眼中,恐惧的无以复加。

  恐惧使她在即将失去控制的危机中清醒过来,掩面逃走,她不敢再看欣然,不敢再听他说话,更不敢回答他的问题--她有预感,只要一应声,自己就会咻的一声飞进他眼里,融化成水。

  龙琦逃到一棵芭蕉树下,藏在树丛里,喘息着,享受类似死里逃生后的鬆弛。她不明白那孩子到底对她做了什幺可怕的事,一瞥之间感受到的浓重妖气却深深汙染了她原本单纯如水的心,有如一双来自黑暗的无形之手,紧紧攫住她的灵魂。无论何时何地,也挣脱不了他的控制。

  “龙琦,你躲到哪里去了?龙琦、龙琦,快出来∼你真是经不起考验,既然想做朋友,为何不敢看朋友的眼睛?难道人类的心灵都是如此脆弱吗? ”

  欣然自话自说的走来,龙琦连忙转身藏入花丛。欣然自她身边走过,大声喊道:“龙琦,你的名字太像大人物,不适合做朋友,往后我叫你龙儿好不好。如果你愿意跟我做朋友,下次见面我叫你龙儿,你可一定要答应哦。龙儿,你听见了幺?这是你的名字,只有我一个人可以叫你龙儿,你可要记住了。唉,本来我还以为你会成为我的初恋女友呢,没想到,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自话自说的走远了。

  龙琦走出花丛,凝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花阴深处,欣然所施加的奇妙感触也如潮水般褪去。

  时隔多年,龙琦再一次回到贸易都市,甫入城门,那奇妙的感觉又出现了。一位白衣少年含着一片绿叶擦肩而过,远处广场上,女王的晶石雕像如同神明一般矗立在正午的阳光下。

  当夕阳西下,黄昏笼罩大地,贸易都市的市政广场上冒起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天哪∼∼女王像怎幺会变成裸女像,这他妈的到底是怎幺回事啊∼∼”

  忙于布置庆典的总督阁下终于看到了女王像的真面目,当场吐血昏厥。

  经过紧急抢救,龙明远终于甦醒,第一句话便是:“砸掉……马上把雕像砸掉……”

  “总督,砸掉雕像,女王陛下驾临以后可怎幺办?我们总不能说雕像已经被砸了吧?”幕僚们为难的说。

  “马上徵召全城工匠,火速重建雕像,务必在天亮以前完工!”

  “这恐怕……”

  “恐怕个屁!不能如期完工,你们陪我一起死!”

  幕僚们不敢多言,灰溜溜的退出病房。

  龙明远越想越气:归根结底,全是苏欣然闯得祸,他一走了之,却要老子擦屁股,太可恨了。不行,必须整他一道,报仇雪恨。

  当下传唤冒险者工会的负责人,问道:“上午拜託你的事,办的怎幺样了。”

  “已经準备好了,总督阁下,一份冒险者工会高级特派员的委任状,一份通行证。”

  “高级特派员?不行,马上换掉!”

  “这已经是最高的职位了。”会长以为总督嫌职务太低。

  “换成最低等的职位!”

  “最低等的职位是邮差,这活儿可不太好乾哪。”

  “不用你管,照办就是。你记住,要给那小子準备最难送到的信件,派他去最危险的地方。”

  “遵命。”会长满头雾水的应道。

  此刻,已经满身麻烦的苏欣然并不晓得好友落井下石,气得要死的龙明远也不知道非但女王像演双簧,就连女王本人也掉了包,假女王尚在数十里外,真女王已经在城中游荡。

  时令是阳光灿烂的盛夏,贸易都市却先早早的步入了多事之秋。


第一集·第四章偷情记

  盛夏的午后,天阴沈沈的,冷风带来暴雨将临的预兆。苏欣然心事重重的回了家,没有立刻进屋,先跑到果园里,从“电话树”上摘下一枚成熟的果实。

  所谓的电话树,顾名思义,就是一种能够结出“电话”的机械树。

  中洲大陆铁矿贫瘠,日常需要的器皿用具,大多是木质或陶製,而电器与机械,统统是从“机械树”上长出来的。

  古时候,中洲大陆没有机械文明,也不存在机械树,直到五百年前,飓风一族在黑天使的统帅下入侵中洲,才把关于机械的科技传播到了这里。黑天使战败之后,机械文明被库索圣教定为极度危险的异端邪说,相关资料尽数销毁。儘管如此,机械文明的种子依然残留下来,被销毁的机械废件上残留着飓风一族的念力,在土壤、阳光与雨露的滋养下,进化成了半机械半植物的存在,这便是机械树的先祖。

  一开始,机械树是很稀少的,只在圣龙王国南方高地生长。南方的城邦近水楼台先得月,利用机械树结出的果实,大大方便了生活。后来,南方还建立起了一座专门交易和研究机械树的城市,便是今日赫赫有名的“机械都市”格拉斯。

  随着时间的推移,黑天使的恐怖传说在人们心中渐渐淡化,机械树和它的果实也不在被认为是可憎的东西了。自从前代圣王宣布种植、贩卖和使用机械果实合法化以后,机械树便被移植到王国各地。

  虽说机械树得到了广泛的种植,但还远远谈不上普及。因为它自身也有很严重的局限性。

  首先是生长速度慢。越是精密複杂的机械果,从开花到成熟花费的时间也就越多。比如电话,种植十年才会开花结果,结果之后立刻摘下来,也没有用,必须让它在树上挂一年,才能存一个电话号码。如果挂五年,就可以存五个,依此类推,但是一般不能超过十年,否则就烂掉啦!

  一只五年生的电话果,价格足够小康人家一年的生活用度。由此可见,电话这种东西可不是普通人家用的起的。当然,这只是针对普通的人家。苏家富可敌国,不在此列。

  电话果的外壳很像椰子,质地十分坚硬。欣然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它砸开,取出电话,迅速拨了一个号码,短暂的通话音过后,对面传来温柔的女声。

  “是欣然吗?”

  “姐姐,我回来了。”

  苏红袖深深叹了口气,压低嗓音说:“赶快到我房间来,小心点。”

  “知道了。”

  欣然将电话塞进树丛,越过篱笆墙,来到闺房后窗外。

  苏红袖打开窗子,让弟弟爬进来,见四下无人,才鬆了口气。拉着弟弟躲进屋里,长叹一声:“怎幺突然跑回来,吓死我了。”

  暴雨将至,冷风吹得窗纸唰唰响。欣然见姐姐只穿着单薄的睡衣,连忙抱着她坐在绣塌上,捲起被子,替姐姐盖上。苏红袖任由比自己小三岁的弟弟抱着,又是幸福又是难过,一时百感交集,柔声道:“欣然,我不冷。你也上来吧。”

  欣然顺从的钻进被窝,搂着姐姐柔若无骨的胴体,鼻端涌来熟悉的幽香,在柔情蜜意之外,另有骨肉至亲的亲密,双重的倾心使他无法自持,紧紧的搂着红袖的腰肢,恨不能融化在她怀里。

  红袖揉揉弟弟的头髮,悄声叹道:“你呀,还是这幺爱撒娇。”

  欣然 头笑道:“弟弟向姐姐撒娇,天经地义,一点也不丢人。”忽然想到还有正事没问,“姐姐,老爸的反应如何?”

  “唉,差点气死,狠狠的骂了我一顿,还说等你回来,要剥了你的皮!”红袖回想父亲得知自己怀孕时的暴怒表情,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这件事还有别人知道吗?”

  “哪里还敢告诉别人!你还嫌我不够丢人吗?”

  欣然满不在乎的说:“我是希望越多人知道越好,最好全世界都知道,那你就不用去当法王啦!”

  红袖气苦的打了弟弟一下,脸色瞬息万变,本欲发怒,可终究还是捨不得责备心肝儿般宝贝的弟弟,不悦的说:“你太任性了,做事从来就不考虑后果,这样下去迟早会惹大麻烦的。”

  欣然见姐姐生气,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惭愧的说:“我是有这幺个毛病,有时候自己都觉得可恨,姐姐你别生气,为了你,我愿意改掉一切缺点。”

  红袖很容易就被弟弟哄得转怒为喜:“我没有生气,即使是缺点,只要是属于你的,我照样很喜欢……”

  甜蜜的情话融化了欣然的心,低头咬住姐姐的耳垂,悄声说:“姐姐,我要检查你在法王厅一年多的修行有没有偷懒。”

  “哈……”

  红袖苦闷的长叹一声,紧咬樱唇,强迫自己凝望弟弟的眼睛。这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暗号。四年前,自圣龙神殿归来红袖便是被弟弟的眼神迷惑,情不自禁的献出了处女之身。心里很清楚这样做不合伦理,但仍无法抗衡那无与伦比的魅惑,从此一发不可收拾。甚至出任法王以后,也没有断绝姐弟之间的不伦之恋。

  欣然从小就发觉自己的眼神能够控制生物的心灵。这一方面是半吸血鬼天生的慾望魔力,更重要的是潜伏在他体内的邪龙之魂。当然,这个秘密欣然目前并不知道。

  四目相接后红袖的心弦陡然一震,弟弟的魔力比一年前更加炽烈了。从欣然眼睛里涌现出的光彩,已经不但但的简单的暗示和催眠,瞳仁深处好似藏了万花筒,翻转出色彩斑斓的奇异世界,只消看上一眼,就会被扯进无底深渊。

  红袖默诵圣教经文,以明镜止水的心情克制性慾。身为法王,红袖的精神修为可称得上圣龙王国第一,比之圣女王更有过之而无不及,可仍旧无法与欣然的魔力抗衡。只是对视的话还勉强能够抵挡,可欣然当然不会点到为止,不慌不忙的将苦苦支撑的姐姐抱起来,从上而下,解开了圣教法王的钮扣。娇嫩丰挺的乳房被解放出来,在昏暗的灯光下散发着灼热的肉慾气息。

  红袖紧握着弟弟的手,急促的喘息着,咬紧牙关做最后的抵抗。她并非拒绝欣然的爱抚,只是就这幺认输,实在不甘心。

  “姐姐这里比从前更丰满了呢。”欣然轻轻抚摸着乳蕾,指尖触及之处立刻颤抖起来,肥白的乳房不堪重负似的摇晃着,乳头亦变得肿胀,石子般坚硬。

  “啊……”红袖娇声吶喊,虚脱似的摊倒在弟弟怀里,低声抽泣道:“欣然,我又输了……你越来越厉害了……”

  欣然微微一笑,亲亲姐姐的脸,背转身去宽衣。红袖自身后抱住他,枕着弟弟的肩膀,吐气如兰的呻吟道:“我帮你……”

  “不要!”欣然连忙移开身子,“你乖乖躺在被窝里就行了。”

  红袖大失所望,气愤的在弟弟背上锤了一下。

  欣然扭过头来,红着脸说:“对不起姐姐,我怕羞。”

  红袖摇头苦笑:“你呀,真奇怪,跟亲姐姐通姦都不怕,却怕被人看到身体。”

  欣然搔搔头髮,困惑的说:“可不是嘛,大概是还不够老练吧。姐姐你相信吗,我长这幺大还没去过青楼呢。”

  红袖将弟弟拉进被窝儿,吃吃笑道:“别去那种地方,不干净的。”

  “可是,我听说只有去过青楼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嘴里嘟囔着傻话,欣然轻车熟路的分开姐姐的大腿,探手一摸,桃花源里早已春潮汹涌,粘呼呼的沾了一手。

  “胡说八道!你的性经验还少吗?不去青楼就够风流的了。”红袖幽怨的白了弟弟一眼。心想,自从跟自己有过第一次以后,这宝贝弟弟恐怕没少在女人身上作孽。

  “信不信由你,姐姐,除你以外,我没有跟别的女人亲热过。”

  “不信!”

  “哎哟是真的!”

  “那又是为什幺,我们今生是不可能结合的,你总不至于替姐姐守节吧?”红袖捏捏弟弟的鼻子,笑着调侃道。

  “不是的,我就是有点心理障碍,”欣然苦恼的说,“我不敢在别的女人面前脱衣服,你知道,我会觉得不好意思。可是这种事,不脱衣服怎幺行啊?换成男人我就不怕,反正大家都一个样,也没什幺好看的。”

  红袖听了弟弟的苦恼,心里却暗自高兴。

  “欣然,你刚才的表情像个小姑娘,迷死人了,姐姐爱你爱的快要发疯了。”双腿缠住欣然的腰肢,两具赤裸的身体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

  欣然一挺身,坚挺如铁的肉棒顺势没入濡湿的蜜穴,直抵花心,发出淫靡的水声。

  红袖皱了皱眉,深深的吸了口气,不好意思的笑道:“只知道你长高了,想不到下面的好弟弟也长个儿了,突然闯进来,真有点承受不起呢。”

  些微的痛楚很快就消失了,红袖翘起粉腿,夹住欣然的腰,扭着肥臀接纳火烫的肉棒,愉快的呻吟着。

  欣然特别喜欢听姐姐叫床,好像在唱歌一样,随着交合的节奏,浅唱低吟。

  忽然,红袖睁开眸子,直勾勾的望着弟弟,似笑非笑的说:“欣然……要来了。”

  欣然点点头,加快了动作。

  红袖长叹一声,花径缩紧,像把钳子似的攥住了弟弟的分身,随即翻江倒海般蠕动起来。一汪蜜汁般的淫水顺着肉棒喷出来,濡湿了床单。

  欣然紧紧的抱着姐姐的屁股,柔软的臀肉嫩的彷彿能挤出水来,火热紧凑的花径咬紧肉棒,前端软绵绵的一团花心嫩肉包裹着敏感的茎首,小嘴似的吮吸着,个种滋味,难以笔墨形容。

  高潮过后,红袖浑身软绵绵的像被抽走了骨头。她心知弟弟还没有尽兴,便主动侧身背对着欣然,羞笑道:“从背后来一次吧,刚才的姿势太累了,我简直撑不住。”

  “我也喜欢从后面。”欣然分开姐姐的臀瓣,深深挺入进去,“这样可以摸姐姐的奶子,而且屁股软绵绵的,很舒服。”

  红袖俏脸臊的通红,嗔道:“瞧你,越说越难听了。”

  欣然不再说话,加快了挺动的速度。

  红袖很快呼吸急促起来,抓住弟弟的手按在乳房上,语无伦次的叫道:“哎呀--不好了--不行……又来了!”

  欣然咬着姐姐的耳朵艰难的说:“好姐姐,等我一下--”

  话音未落,红袖娇躯一挺,脊背绷紧如弓。欣然也觉得天旋地转,浑身发冷,一股热流从下体狂射而出,深深注入姐姐的体内。

  “糟糕,我又射进去了……”欣然懊恼的抓着头髮。

  “没事的,”红袖觉得弟弟的担心很好笑,“我刚做完了流产,哪有那幺快又会怀孕。“

  欣然更不高兴了,皱着眉说:“姐姐,你为什幺不把小孩生下来呢。我特别想让他生下来……”

  “我现在还不能有小孩,否则咱们家的名誉就全完了,我也没脸再回法王厅,”红袖坚决的说,“况且你自己就是小孩,还没有资格当父亲。”

  欣然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冷冷的说:“这幺说,你还是要去当法王咯?”

  红袖拍拍弟弟的脸颊,恳切的说:“别埋怨姐姐,这是我的工作。”

  “让别人去干算了,反正你又不喜欢。”欣然不想姐姐当法王,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们会因此终生无法结合。

  红袖欲言又止,只是简单的告诉弟弟:“我是最适合的法王人选,别人都不及我。”

  欣然明白,在他面前百依百顺的姐姐,其实是很有些野心的,她既然做了决定,自己也无法干涉。然而心里却不以为然,反正他是绝对不会为了利益和权势去做不喜欢的事。

  欢好之后,姐弟俩躺在床上温存,现在该谈谈欣然的出路了。

  “欣然,爸爸现在很生气,你最好跟我去圣都避一段时间,等他气消了再回家。”

  欣然摇头笑道:“姐姐,我想一个人出去闯闯。”

  “那,我陪你!”

  “算了吧,哪有带着姐姐闯江湖的,再说你的假期也快结束了,还得回法王厅上班,哪有空陪我。我已经找到了一份工作,顺便出去见见世面,也挺好的。”

  “什幺工作?”

  “邮差!”

  “……我是该夸你有个性呢,还是该骂你没出息?苏家小少爷去当邮差,会被人笑话的。”

  “嘿嘿,我逗你玩呢。其实我是拜託明远帮我找工作,我们交情那幺好,他能真的让我当邮差吗?”

  红袖欣然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正说着话,忽然听见敲门声。

  “小姐,大夫来替您把脉了。”

  红袖连忙起身,打开后窗,含着眼泪叮嘱弟弟:“路上小心,倘若日子过得不如意,千万要去圣都找我。”

  欣然披上外套,抱着姐姐狠狠亲了一下,转身跃出窗外,沿原路溜进花园,翻墙跳了出去。

  ※※※※

  欣然拍拍裤脚的尘土,大摇大摆的朝着龙明远约定的地方走去。途中路过广场,发现一群卫兵正在搬女王像,心中暗叫不妙,裸像提前穿帮,明远兄恐怕要发飙了。到了冒险者工会一交涉,果然只得到邮差的职位。还有一包沈的要死的长途信件。

  欣然本想去找龙明远,骂他不够朋友。转念一想,是自己恶作剧在先,没道理要求别人以德报怨。于是一笑了之,提着邮包,跨上邮局配发的交通工具“步行鸟”(一种低等僕魔,常用来当作单人交通工具),趁着夜色逃离了贸易都市。

  出城门之前,欣然又在广场稍做停留。发现卫兵们将雕像放倒,立刻蒙上帆布,塞进马车运走了。又有一辆马车驶进广场,将一尊大同小异的普通女王像立在基座上。

  “一个晚上就做出了代替品,龙小胖动作很快嘛,可惜女王陛下看不到我的杰作,实在遗憾。”欣然刚要离开,无意间发现不远处蜷缩着一条黑影。

  “快醒醒,在这里睡觉会感冒的,餵,你是不是喝醉了?”

  欣然扶起那人,一看,顿时愣了一下。

  “咦,怎幺是个小姑娘。”

  躺在广场上昏迷不醒的是位荳蔻年华的少女,美丽的脸蛋儿上沾满了尘土,彷彿一朵跌落尘埃的雏菊。

  “餵,姑娘,快醒醒,再不醒我就把你卖到青楼里去!”

  少女幽幽转醒,呆呆的望着欣然,莫名其妙的嚷道:“气死我了!”

  “餵,你干什幺气乎乎的?”欣然一头雾水。

  “我当然生气!”少女推开欣然,攥着拳头嚷道:“那该死的雕像呢?我要砸了它!”

  “雕像?”

  “太丢脸了!太丢脸了!哪有这样欺负人的……”少女越说越生气,两眼含泪。

  欣然掏出手帕递给她:“擦擦脸吧,虽然不知道你为什麽生气,居然气得昏倒,如果是因为那尊雕像,我向你道歉--因为那是我做的。”

  “……真不知道该谢谢你还是一剑杀死你。”

  “小小年纪,杀气倒大!你叫什幺名字?”

  少女略一犹豫,轻声说:“龙儿。”

  “龙儿?这名字好熟悉……”欣然敲敲脑袋,冥思苦想。

  少女似乎怕他想出什幺,连忙拉着他的手说:“小哥哥,你是好人幺?”

  “当然咯。”

  “那你送我回家好不好。”

  “……你家在哪里?”

  “我不知道。”

  “不知道!?”

  “我刚才还记得,可是看到这雕像,忽然气得昏倒,醒来以后就只记得名字了。”

  “……不关我事,你去找警察帮忙吧。”

  “不行、不行,”拉住他的手急切的说,“雕像是你所製,我被它气昏以致失去记忆,全是因为你的过错,你必须负责。”

  欣然大为光火,心想哪里冒出来这幺不讲理的小丫头,凶狠的瞪了她一眼,本想说些可怕的话。可这仔细一看才发现,小姑娘擦去了脸上的灰土,居然美得不像话!

  欣然癡癡的看着她,过了许久,突然像洩了气的皮球一般,有气无力的说:“如果你非要跟着我,那就一起走吧。”

  少女似乎没想到他这幺好说话,喜笑颜开的拍手雀跃:“小哥哥你真好!对了,你叫什幺名字?”

  “苏欣然。”

  “我叫你欣然哥哥好吗?”

  “别跟我套近乎,肉麻兮兮的烦死人了。你要是想跟我一起走,就得当我的丫鬟,伺候我,听我的话。”

  “我、我不会伺候人。”

  “不会就学呀!我一个人已经很辛苦,又要分心照顾你,怎幺得了。”

  少女生怕被他甩掉,心虚气短得说:“那我尽力而为好了。”

  欣然满意的点点头,摸着少女的头顶说:“乖龙儿,今后你要称我为少爷,知道了吗?”

  “知道了少爷。”

  欣然尽量遮掩内心的惊讶,可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跟你说,我可不是出去玩,要走很远很远的路,很辛苦,如果你后悔了,就马上离开。”

  “我不怕吃苦,也不会后悔。”

  “好样的,”欣然吹了声口哨,唤来步行鸟。弯腰将少女抱起来,放在鸟背上,又将邮包挂在她脖子上。

  “好好拿着,这可是我吃饭的家伙。”

  “少爷,你是要把鸟儿让给我骑吗?”

  “不是的,咱们轮流骑,你上午,我下午。”

  少女感激的说:“你真是个好人,不过,我自己有坐骑的,你瞧--他来了∼”

  欣然朝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头其貌不扬的驴子颠颠的跑了过来。

  “少爷的个儿头比我高,骑驴子比骑鸟好。”少女乖巧的说。

  欣然爬上驴背,刚坐定,驴子便追着步行鸟跑去了。

  少女搂着鸟脖子,回眸巧笑倩兮:“少爷你骑驴的样子真帅,準是一位大人物!”

  欣然没心思理睬他,紧紧抱着驴脖子,破口大骂:“这是什幺鬼驴子,跑起来像飞一样!”

  他可不知道,这头驴子本来就是会飞的。


第一集·第五章打劫记

  夏日炎炎,天空没有一丝云彩。铁轨在灼热的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呜--尖锐的汽笛声打破了午后的沈静,一条巨大的蜈蚣沿着铁路飞驰而来,红色的头颅匍匐在路基上,只顾埋头向前冲。蜘蛛的脚下安装了许多轮子,奔跑起来百足齐动,快如闪电。这条蜈蚣,其实是被驯化的大型僕魔“列车兽”,每节身躯就是一节车厢。

  汽笛声再次响起,列车兽缓住脚步,停靠在站台前。骨节相连处的褐色硬壳一齐向上掀开,到站的旅客纷纷下车。

  一位俊美的少年骑着步行鸟出现在车厢门口,径自跳上月台。在他身后,一位年纪相仿的白衣少女也下了车,在两人一鸟身后,还跟着一头小毛驴。两人各自骑着僕魔离开车站,朝着附近的城镇走去。

  毛驴跑得很快,不一会儿便把步行鸟甩在后头。少女只好停下来等候少年。

  “欣然哥哥,你再磨蹭,天黑以前就赶不到青铜镇了。”

  “放屁!是我故意磨蹭吗?都怪这笨鸟走得太慢,”少年被阳光晒得发昏,没好气的质问少女,“龙儿,我说过要叫我少爷,这幺快就忘了吗?”

  “知道啦少爷,可是你为什幺不肯骑驴呢?”

  欣然摸摸不久前从驴背上摔下来弄伤的膝盖,言不由衷的说:“唔……我不喜欢驴子的气味。唉,想不到天气这幺热,早知如此,就该买晚上的车票。”

  龙儿会心一笑,没有戳破他根本不通骑术的事实。低头自挎包中取出一把阳伞递给欣然:“再坚持一下吧,很快就到了。”

  欣然撑起阳伞,感觉凉爽了些许,笑着夸奖龙儿:“你真细心,知道我怕热,特地準备了伞。”

  “少爷,吸血鬼真的害怕阳光?”

  “当然怕,我曾亲眼看见吸血鬼在阳光下化为灰烬。”

  “可是你怎幺不害怕呢?”

  “我是吸血鬼和人类的混血儿,对阳光的抵抗比一般的吸血鬼强,儘管如此,也不能长时间曝晒。”

  “难怪你的脸色很差,少爷,我包里还有苹果汁,喝点解解渴好幺?”

  “我现在还不渴,咱们最好省着点,路还远着呢。”

  龙儿温顺的点点头,把水壶塞回挎包。

  欣然看了挎包一眼,问道:“龙儿,我们这一路上,已经送了九封信?”

  “是九封,少爷。”

  “唔,那就只剩下这最后一封信了。送完这些信,我就可以自由自在的旅行了。”

  “不是的少爷,还剩下两封呢。”

  “两封?”欣然迷惑的说,“我记得一共只有十封信,怎会又多处一封?”

  “是十一封,错不了的,”龙儿将邮包中剩下的两封信全部取出来给欣然看。

  邮包一直是龙儿保管,究竟有多少信件,欣然也不确定,见果然多处一封信,只有大叫倒楣,再多跑一趟了。

  龙儿看了看信封,笑道:“少爷,最后一封信的地址也在青铜镇附近。”

  “那倒方便的很,收信人是谁?”欣然没精打采的问。按照他的脾气,本来打算把所有的信件一丢了之,反正也没人会去追究。可是龙儿却坚持要把每封信送到。

  “是一个叫米奇的人,地址上只写了青铜山。”

  “到了镇上再打听吧。”欣然当然不会知道,熊王米奇是附近的一伙土匪的领袖。更不会怀疑,这封无中生有的信,是龙儿偷偷塞进邮包里的。

  “少爷,你家里那幺有钱,为什幺要干邮差这一行呢?”

  欣然当然不能实说跟姐姐通姦东窗事发,不得不离家出走。口是心非的说:“好男儿志在四方,想要成就非凡的事业,就要从事非凡的工作。当邮差可以遨游天下,见识各地的风光,何乐而不为?况且,邮差只是我目前的职业,等到送完了最后两封信,我就可以去冒险者工会述职,升级成为冒险家!”

  龙儿饶有兴致的问:“冒险家是很了不起的职业吗?”

  “没错,冒险家是大地上最光荣的职业,不过,冒险家也分好多种,有财宝猎人,有魔兽猎人,其中级别最高的是圣骑士,冒险家想要成为圣骑士,必须做出惊人的业绩,得到圣女王的授衔,这实在太难了,我连想都不敢想。”欣然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龙儿不以为然的说:“少爷太谦虚了,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圣骑士。”

  欣然哈哈大笑:“龙儿,你的小嘴儿越来越甜了,来--亲一个!”说着去抱少女。

  “才不要呢!”龙儿咯咯笑着闪开了。

  欣然催鸟追了上去,不料龙儿的毛驴突然 起蹄子踢了他一脚,连人带鸟摔倒在沙地上,吃了一嘴泥沙。

  龙儿愣了一下,忙用心电感应责问毛驴:“师父!你发什幺神经啊,伤到欣然哥哥怎幺办!”

  化身毛驴的圣龙悻悻的回道:“陛下,这小子竟敢当众调戏你,我身为保镖,教训他一下也是应该的。哼,才认识没几天就欣然哥哥长欣然哥哥短的叫的怪亲热,你才是发神经呢。堂堂圣女王放着巡礼、剿匪的正事不干,跟这小流氓混在一起成何体统!”

  龙儿摇头笑道:“师父,您怎幺能倒打一耙呢?最先让我跟着欣然哥哥,感化他、教育他的人不正是您老人家嘛。”

  “可是你根本就没有感化他,反而被他给汙染了。”

  “我现在主要精力要放在剿匪上。正是为了剿灭土匪,才跟随欣然哥哥来到青铜山打探敌情。”

  “我看打探敌情是假,谈情说爱才是真的。”

  龙儿俏脸飞红,不再解释,上前扶欣然起身。

  欣然忍痛爬上鸟背,狠狠瞪了毛驴一眼:“该死的鬼驴子,总有一天我会送你进屠宰场。”

  毛驴不屑的扭过头去,径自驮着龙儿飞奔而去。

  太阳快下山时欣然和龙儿终于赶到了青铜镇。小镇不大,人口也不多,近来土匪肆虐,人烟更显零落。

  欣然赶了一整天路,肚子早已饿扁,见镇口有家看起来还不错的餐馆,便拉着龙儿走了进去,选了处临窗的位子坐下。店伙送上菜单,欣然也不细看,挑最贵的点了一桌子。龙儿扯扯他的衣袖,悄声说:“别点那幺多菜,咱们的钱不多了。”

  “还剩下多少?”

  龙儿把包里的硬币全部倒在桌上,一枚一枚的数着。

  “恐怕只够吃这顿饭。”

  “……你怎幺不早说。”

  “我……我也不知道钱花得这幺快啊,”龙儿委屈的说。

  两人一个是富家少爷,一个是圣国女王,从小锦衣玉食惯了的。一路上吃住尽选最贵最好的,花起钱来真如流水一般,哪里懂得节俭。

  没精打采的吃了饭,欣然送信也顾不上,冥思苦想生财之道。暗自后悔出门的时候没带上几本《寻梦记》,卖掉至少能换取今晚的住宿费用。写艳情小说也好,画春宫图也好,都远水解不了近渴。思来想去,最后把主意打到了龙儿身上。

  “龙儿,我想到了一条赚钱的妙极,需要你帮忙。”

  “什幺妙计?”

  “别问,你就说帮还是不帮吧。”

  龙儿低估了他的卑鄙,天真的说:“只要是力所能及,我一定帮。”

  欣然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好极了,你快把衣服脱光。”

  龙儿吃惊的问:“脱衣服干什幺?”

  欣然贼笑道:“你这幺漂亮,身材也不错,不用来赚钱岂不是太浪费?我要带你去酒馆跳艳舞赚钱。”

  龙儿被他吓得花容失色,连声喊道:“不行!绝对不行!你休想拿我当傻瓜!”

  欣然恼火的嚷道:“臭丫头!被人看一看有什幺要紧,又不会少块肉。”

  “不行就是不行,要跳你自己去跳!你根本就不在乎我……简直是个流氓!”龙儿越想越生气,泪水在眼睛里打转。

  欣然自己荒唐惯了,以为别人也像他一样寡廉鲜耻,见她如此激动感到不可理解。悻悻的说:“跳裸舞和睡大街,你必须选一样。”

  龙儿越想越委屈,抽噎着说:“我不要跳裸舞,也不要睡大街……”

  然而欣然的心却如铁石般冷酷,不容置疑的说:“如果你不愿意,就别再跟着我了。”

  “我……我宁可去乞讨!”可怜的圣女王终于明白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了。

  “别傻了,你能一路乞讨着回家吗?还是乖乖听我的话跳舞!”

  “我……我能想办法的,你给我两个小时好不好,我去找朋友借钱。”龙儿软语相求。只要欣然点头,她便可以趁机脱身去找奥赛罗想办法。

  欣然斩钉截铁的说:“不行!我现在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测验你的忠诚。你不肯跳裸舞,就证明你是个自私的女孩,不能同甘共苦。”

  龙儿被他逼得无计可施,含泪反驳:“你又何曾跟我同甘共苦了?”

  欣然狡猾的笑道:“你说得也有道理,有钱的时候我没有亏待你,算是同甘,现在受穷,理应共苦。”

  “就是嘛,”龙儿没有听出他话中的玄机,幽幽的说,“我真的不怕吃苦,只要你忍受的了,我一定也能照办。”她以为欣然是豁出去睡大街了,哪知这小子根本还是在打跳裸舞的主意。

  “好极了,我现在要去跳裸舞赚钱,你也跟我一起去!”

  “呃……”

  “不是说好了同甘共苦嘛,快走吧。”

  “你这人,简直没有半点节操!”龙儿长叹一声,幽幽的说,“欣然哥哥,求求你饶了我吧,除了跳裸舞,别的事我都肯做。”

  欣然要得就是她这句话,满意的笑道:“有你这句话就行了,咱们先去送信,回头再想办法。”

  龙儿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失魂落魄的跟着欣然走。她怎幺也想不通,欣然怎幺能够在说出最无耻的话时还能笑得那幺纯真,这人简直是天使与恶魔的混合体!

  欣然带着闷闷不乐的龙儿,按照信封上的地址来到一处店舖前。

  这是一家旅行道具屋,也兼卖廉价的机械果和魔晶石。欣然敲门进屋,一个目光狡黠的老太婆立刻满脸堆笑的迎上来,殷勤的说:“年轻的冒险家,想买点什幺?”欣然只是个邮差而已,突然被人恭维成“冒险家” ,颇有些受宠若惊。搔搔头髮,讪笑道:“请问您是这家店的主人吗?”

  “没错,你找我有什幺事?”

  “这里有一封信,是从贸易都市来的。”

  “喔喔∼那一定是我的宝贝儿子!他在总督府当差,难得回家一趟。”

  “那您就快点看信吧。”龙儿解开邮包,把信递给老太婆。

  老太婆撕开信封,却把信还给了欣然,难为情的说:“冒险家先生,我不识字,您能帮我读一下信吗?”

  欣然诧异的问:“既然不识字,你儿子为什幺还要写信?”

  老太婆讪笑道:“我虽然不识字,可是送信的邮差却一定识字,我每次都会拜託邮差帮忙念信。你一定是刚开始乾这行吧?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幺帅气的邮差。 ”

  “哈哈哈∼好说好说,我给你念!”欣然打开信纸,慢慢的把来信念给老太婆听。开头无非是儿子思念母亲的套话,最后才说出重点--向母亲要钱。欣然念罢折起信纸还给老太婆,心想他儿子这幺大了还向老娘要钱花,準是个败家子。转念一想,自己一直吃穿花费不也是靠家里供给,实在没有资格说人家。欣然虽然有诸多的缺点,但绝不缺乏反省精神,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也会诚恳的悔改。至于反省以后有没有起色,悔改之后会不会再犯,就难说了。

  老太婆小心翼翼的收好了信,又对欣然说:“小伙子,多谢你跑了大老远的路送信,本来应该给点小费,可是你瞧,我儿子那里正缺钱用,实在没有富裕。这样吧,你看我店里卖的东西有没有你喜欢的,随便挑吧。”

  欣然大喜过望,笑嘻嘻的说:“既然婆婆你这幺大方,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于是走进柜檯挑选。

  老太婆见龙儿仍站在门口,热情的招手说:“小姑娘,你也进来挑几样喜欢的衣服吧。”

  龙儿正在发愁晚上没钱住店,心想多选几件衣服穿在身上,睡大街也不会很冷。于是也不客气,跟着欣然挑选起来。她一心想着“睡大街”,手自然伸向了厚厚的旅行服。欣然拍了她一下,低声说:“傻丫头,那件衣服既不好看也不值钱,我帮你挑。”

  龙儿只得作罢。看着欣然挑出两条长裙,一条白色,一条是湖蓝色。他将湖蓝那条丢给龙儿,自己拿着白裙子比了比,满意的塞进邮包。除了衣服,欣然还拿了一只“钢丝果”,砸开果壳,里面是一卷小拇指粗细的钢丝。

  最后,他又在魔晶石柜檯前逛了一圈,几乎全是下品的水晶石和土晶石。在中洲,魔晶石的主要用途并不是供给魔法师研究,普通人只把魔晶石当作能源。之前也说过,圣王国的机械,全是从果树上摘下来的,机械的发动离不开能源,有煤和石油的地区还好说,没有这些矿产的时候,机器就只能用魔晶石来当电池。

  机器添加了不同的魔晶石,特性也迥然不同。比如常见的“金属切割机”,用水、火、风魔晶石都能发动,放入水晶石,就是水压切割机,放入火晶石,就是高温切割机,放入风晶石,则会成为最常见的“风焊”。

  欣然没有机械装备,也不通魔法,要晶石毫无用处。正大失所望的时候,忽然发现柜檯的角落里有一颗黑色的晶石,显得与众不同。他好奇的拿在手中,略一检查,不由得喜出望外。

  原来这是一块“召唤魔石”,只消懂得开启魔石的咒语,就可以从异空间招来僕魔。欣然拿着召唤魔石去找店主人,问她是否知道这块晶石里封印着何种僕魔。老太婆看了看魔石,说道:“这块石头是一个旅行者留下的。他在店里买了一大桶葡萄酒,没有现钱付帐,就留下魔石抵押,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

  欣然抱着一线希望问道:“他有没有留下开启魔石的咒文?”

  老太婆认真的想了一下,说:“他有说过,不过我记不清了,似乎是什幺芝麻、穀子的……喔喔,想起来了--是'芝麻开门'!”

  “我想要这块晶石,可以吗?”

  “当然可以,反正也卖不出去。”

  最后,欣然又问老太婆附近有没有娱乐场所,比如青楼、夜总会之类。

  老太婆说:“本来是有一家青楼的,不过已经关门了。因为那里的姑娘全被兽人土匪抢走了。”龙儿听她说起土匪,眼睛顿时一亮,问道:“婆婆,这附近真的有兽人土匪?”

  老太婆憎恶的说:“当然有,还不少呢。那群兽人特别可恨,沿着铁路线流窜到圣王国来劫掠女性,运回北方高价拍卖,好多人家的姑娘、媳妇就这样被拐卖到了北方。”

  欣然听罢大惊:“贩卖人口很赚钱吗?真有这种好事,我得赶紧劝老爸投资。”

  龙儿气他毫无同情心,只知道见钱眼开,不悦的解释道:“兽人并不是为了赚钱才劫掠女性,听说北方罗摩王国(即兽人领地)发生了大灾难,近十年来女孩的出生率直线下降,成年男子娶妻日益困难,虽然罗摩政府大力限制男孩得出生率,奖励生养女孩的人家,可是还是无法满足待婚男子的迫切需要,一家兄弟共娶一个老婆也不稀奇。兽人们曾经向我国政府提出照会,要求两国通婚,遭到了圣女王的严词拒绝。”

  欣然拍手叫好:“拒绝的好!圣龙王国的姑娘当然要嫁给自家的同胞,哪能便宜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兽人。”

  龙儿摇头笑道:“圣女王拒绝兽人的请求,也不全是因为个人的私心。北方气候酷烈,不分四季都冷得厉害,南方女子根本无法在那里生存。身为一国之君,怎能送子民去受苦呢。”

  欣然笑道:“依我看,陛下还有另外的打算。罗摩王国历来是我国北方的强敌,虽说自从缔结了和平协定,共同修建、管理东北铁路以后,关係好转了许多,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敌视心理绝对存在。现在兽人有难,人口大幅削减,国力也大大不如从前,对圣龙王国的威胁也不如从前那幺大,如果兽人因此灭绝,陛下高兴还来不及,怎幺肯提供援助?只有白癡才会送自家的女人让敌人干,生出新一代的敌人。”

  龙儿听罢大惊失色。她没想到欣然会有这样的远见。其实当初兽人提出请求之后,她本来是想提供帮助的,甚至想在全国范围内招募女性志愿者远嫁北国,这天真的想法当然遭到了群臣的反对。其中最有力的理由,就是欣然方才的见解。龙儿虽然对欣然很有好感,可一直以来只把他当成不学无术的纨絝子弟,为此心中始终有些遗憾。没想到他的看法竟和富有远见卓识的大臣同出一辙,对他的看法也不知不觉的改变了许多。

  老太婆向欣然使了个眼色,背对着龙儿小声问:“小伙子,那姑娘是你什幺人?”

  “不是什幺人,结伴旅行的朋友而已。”

  “原来如此,刚才你要问起青楼,我还在奇怪,身边现成放着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何苦去逛窑子。如果你想找女人,可以去城北的酒馆转转。”

  欣然会心一笑,道谢后带着龙儿离开道具屋。方一出门,忽然想起一件事,便把衣服塞给龙儿,说:“我还有一件事忘了问店主人,你稍等一下,我去去就回。”

  欣然拿着最后一封信回到道具屋,问老太婆有没有听说过'熊王'米奇这个人。

  老太婆听了这名字,脸上闪过一抹惊惧。压低嗓音问:“你找米奇大爷做什幺?”

  欣然直说去送信。老太婆还是不放心,又问是什幺信。欣然当然不知道。老太婆似乎很忌讳这人,沈默了半晌才说:“熊王米奇来无影去无蹤,没有人知道他确切的落脚地点。我听说有人曾在青铜山的废弃矿坑里见到他的同伴,你可以去找找,也许运气好能碰上他。”

  欣然再次道谢,高高兴兴的走了。老太婆本想叫住他,告知熊王米奇就是兽人土匪的头目。然而转念一想,这年青人和方才那姑娘,说起土匪的来历头头是道,没可能不知道米奇的身份的。既然是去给他送信,想必有些瓜葛。如此一想,不免后怕起来,自己说了很多土匪的坏话,如果经由那对男女的嘴巴传到熊王米奇耳中,老命恐怕不保。越想越害怕,连忙关闭了店门,收拾金银细软,连夜逃往贸易都市投奔儿子去也。

  ※※※※

  且说欣然和龙儿,虽说从老太婆那里得到了两套裙子,今晚的住宿费用还是没有着落。不过欣然早就有了主意,先找个僻静的小巷换上白裙子,又唆使龙儿穿上另外一件。龙儿本来就是中洲七大美女中的花魁,略做打扮,立刻显出了风华绝代的姿色。欣然身为男儿身,穿上裙子散开头髮以后模样却比姑娘家更加俊俏,再加上生与具来风流气质,明媚多情的眼睛,活脱脱一个大美人儿,一点也不比龙儿逊色。

  龙儿愣愣的望着女装的欣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怎幺样,还不错吧?”欣然问。

  “你……干嘛扮成女人的样子,好变态哦!”

  “呸!还不是了钱,”欣然的火气更大,“如果你肯乖乖的跳裸舞,我又何必扮女人。”

  龙儿恍然大悟:“你想假扮交际女郎,去酒馆陪男人喝酒赚钱?”

  “没错!”欣然一点也不觉得脸红。

  “这个……我也要去吗?”

  “当然!不是说好了有难同当。”

  龙儿迅速盘算了一下,客串交际女郎与跳裸舞,相比之下还是前者更能接受,况且欣然已经穿成这样子,势必要去走一遭了。

  当下爽快的点头:“行,我去!可是实现说清楚,我只能陪男人跳舞喝酒,不能有进一步的要求。”

  欣然哈哈大笑:“你真是没见过世面,只是喝酒跳舞是赚不到钱的,想钓凯子也得下点本钱,你连让人摸一摸亲一亲都不肯,哪有男人肯上钩啊。”

  龙儿羞恼的嚷道:“我说不肯就是不肯,没的商量!”

  “不行就算了,希望老天保佑我们钓到财神爷。”欣然耸耸肩,小心翼翼的抚平裙摆,遮住会露馅的旅行靴,扭着腰肢走出小巷。欣然唇角噙着甜笑,眼波流传妩媚绝伦,路上行人纷纷回头注目,一个个像是丢了魂。

  “呸!好个烟视魅行的妖精,”龙儿又生气又嫉妒,气沖冲的跟在他身后,活像小姐身边的丫鬟。

  欣然按照老太婆的指点到了那家酒馆,果然有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坐在吧台前骚首弄姿。酒馆兼当舞场。远道而来的旅行者和冒险家,在品嚐美味啤酒的之余,起身邀请风流的交际女郎走下舞池翩翩起舞。欣然和龙儿一进门,立刻像聚光灯一样吸引了在场所有男人的目光。店老闆亲自走来邀请欣然就座,欣然点了两杯黑麦啤酒。老闆殷勤的说:“对于两位美丽的小姐,本店的一切服务都是免费的。”

  欣然含笑接受了老闆的好意,美美的品嚐着啤酒。龙儿抿了一小口,苦得皱起眉头。低声说:“这幺难喝的饮料,你还喝得津津有味,帮我要一支奶油冰激淩好幺?”

  欣然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哪有到酒馆要冰激淩的交际女郎,你要是还想着赚钱,就给我乖乖喝酒。”

  龙儿无奈,只好捧着酒杯装模作样。这时一个年轻人走来,邀请欣然跳舞。欣然摇头一笑,捏着嗓子说:“对不起,我想休息一会儿再跳舞。”语调妩媚多情到了极点。那人失魂落魄的走了。

  龙儿捅捅他的胳膊说:“人家好心好意邀请,你怎幺不接受呢。”

  欣然冷笑道:“瞧他那身衣服,根本是个穷鬼,没必要在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

  很快又有人邀请欣然跳舞。这次是一位大腹便便的胖老头,穿着名贵的丝绸衣服,手指头上戴着四枚金戒指。

  欣然再一次体面的拒绝了他。

  龙儿不解的问:“这一次可是有钱人呢,你怎幺还拒绝。”

  欣然不悦的说:“他虽然有钱,可是又老又胖,我不喜欢。”

  龙儿恼火的说:“我们是来赚钱的,又不是找未婚夫,哪能百般挑剔。”

  欣然翻了个白眼说:“赚钱也不能有损人格。”

  龙儿拿他无法,吞了一大口啤酒出气。

  接着走来的是一位外国绅士,穿着打扮很得体,长相也不差,一开口就自我介绍说:“美丽的小姐,来自黑暗大陆的克拉克爵士很荣幸的邀请您共舞,能赏光吗? ”

  欣然难为情的说:“对不起,克拉克爵士,我对吸血鬼的气味过敏,你能离我远点吗?”克拉克爵士失望的走了。

  龙儿问:“这一位长相不差又有钱,为何又拒绝?”

  欣然悄声说:“克拉克爵士是黑暗大陆出了名的小气鬼,你休想从他身上榨出一毛钱!”

  就这样,欣然左一个不愿意,右一个也不行,连续拒绝十个人的邀请。

  龙儿现在不单是生气,更加吃起醋来。因为人们只向欣然这个假女人献殷勤,都没有人邀请她跳舞。其实龙儿的容貌与气质,绝非女扮男装的欣然能比,可是,要知道这里是下三流的声色场所,男人们想找的是那种慷慨大方,愿意让他们佔便宜的风流女郎。

  龙儿虽然漂亮高雅,却不懂得发挥自身的魅力,看起来就像个天真的洋娃娃,无法挑动男人的性慾,应该出现在上流社会的沙龙里,而不是下流的小酒馆。人们虽然欣赏她,却也很清楚无法打动她的芳心,所以不会来自讨没趣。

  就这样白白浪费了两个小时,眼看酒馆里的客人所剩无几,欣然也沈不住气了。低声告诉欣然:“就是下一个吧,不管他帅不帅、有没有钱,反正就是下一个了。”

  话音未落,忽然听见门外传来放肆的笑声。

  “哈哈哈∼果然有女人,兄弟们这一趟没有白来!汪汪!汪汪!”笑声继以犬吠,入耳惊心。紧接着,一个身披皮铠、人身狗头的兽人壮汉闯进门来,手中倒提着两把雪亮的大板斧。只见他把板斧一举,高声喝道:“所有的男人给我滚蛋,女人统统不许动!谁敢不听话,老子就让他脑袋搬家!”

  酒馆里顿时乱作一团,女人们尖叫着藏在桌下,包括店老闆在内的所有男人争抢着逃了出去。欣然和龙儿面面相觑,搞不清楚情况。

  狗头人环视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欣然和龙儿身上。走过来腆脸笑道:“哈哈∼不错不错,运气好极啦!一下子逮住两位娇滴滴水灵灵的小美人儿,大哥一定会很高兴。”

  龙儿见他出言不逊柳眉倒竖,便要发作。欣然拍拍她的手,暗示不要冲动。手捧酒杯起身笑道:“这位英雄怎幺称呼?”

  狗头人色瞇瞇的盯着她的脸,口水不受控制的流下来。呆了半天才说:“老子便是大名鼎鼎的狗头黑三,你没听说过吗?”

  “黑三大哥,小妹敬你一杯。”欣然浅浅的饮了一口酒,把杯递给黑三。

  黑三那粗人哪里受过美女的青睐,顿时受宠若惊,被她迷的失魂落魄。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慌忙之中竟然将大半杯酒灌进了鼻孔,呛得鼻涕横流。

  欣然媚笑道:“黑三大哥喜欢用鼻子喝酒幺?”说罢端起龙儿那杯酒吞下一口含在嘴里,突然仰头喷出,吐在黑三脸上。这公然的调情举动,龙儿看得直皱眉,黑三却乐得发疯。吐出猩红的狗舌头把脸上酒渍舔了个乾净,癡癡的说:“好甜、好香……不行了、我受不了啦!”

  只见他心急火燎的丢下斧头,解开裤带,掏出丑陋的阳物揉搓起来。“喔∼∼喔∼好爽……汪汪∼∼要射了……”不出十秒钟,黑三便当众开砲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爽得嘴歪眼斜,软成一滩烂泥腥臭的气味瀰漫在酒馆里。

  欣然暗骂兽人没有半点教养,捂着鼻子躲开。龙儿更是噁心的差点当场吐出来。

  这时门外传来异常沈重的脚步声,一位异常雄壮的黑衣男子挤进门来。他身高足有两米有余,身体比门扇还要宽出半截,进门的时候,把门框整个挤碎,墙壁也震出了裂缝。壮汉一步踏进酒馆,桌椅随之震得跳跃不止。

  欣然 头一看,只见新来的男子生了一颗毛茸茸的狗熊脑袋,敞开的胸口也张满了黑毛。在他身后,尾随着两名狼头人身的兽人。貌似熊人的跟班。

  熊人傲慢的扫了众人一眼,又看了看坐在地上的黑三,不悦的说:“狗头黑三,你又乾那事了?”

  狗头黑三似乎很畏惧熊人,连忙站起来满脸堆笑的说:“大哥,我、我实在是忍不住了。”

  “是什幺样的仙女让你猴急成这鸟样啊?”

  黑三害怕熊人怪罪,指着欣然说,“大哥您瞧,就是这位小仙女,我这辈子还没见过比她更漂亮更风骚的娘们儿哪--”又竖起五指夸张的叫道,“五秒!真的只有五秒,就让我射出来了。妈的,我黑三从来没有像今天这幺痛快过!汪汪!”

  熊人看到欣然,眼睛顿时一亮,点头笑道:“不错、不错,果然不错,左边那个小一点的也很不错。”他指得是龙儿。

  “是呀,大哥,我们今天运气真好。”黑三谄媚的笑道。

  熊人不悦的瞪了他一眼,装模作样的说:“黑三,我平时是怎幺教育你的,你都忘了吗?”

  “当然没有,大哥,我哪敢忘啊。”

  熊人负手望天,旁若无人的说:“想当初,我带着你们这班军中兄弟,奉了太子陛下的圣命背井离乡,不辞辛苦的远赴圣龙王国办事,为了体念太子的苦心,也为了效忠国家,我曾经与手下兄弟当面约法三章,定下了规矩,你可还记得?”

  黑三搓着手,窘迫的说:“记得,大哥定下的规矩小弟当然记得。”

  “那幺你说说看,是哪三条规矩。”

  “第一条,抛弃一切禽兽习气,讲文明懂礼貌,效仿圣国上流社会的言谈举止。”

  “这一条你遵守了吗?”

  “小弟一直谨遵。”

  “放屁!”熊人勃然大怒,“刚才我分明听见你在狗叫!”

  “对不起大哥,以后我再也不说'汪汪'了。”黑三俯首帖耳的说。

  熊人满意的点点头,又说:“那幺第二条和第三条又是什幺。”

  “第二条,不许唐突佳人,第三条,不许当众打手枪。”

  “你遵守了吗?”

  “大哥,当众打手枪是我的老毛病了,这的确是我不对,我改,我一定改,可是第二条……”黑三郁闷的说,“你带着兄弟们见识了花花世界,看到了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却又不準兄弟们快活,这岂不是太不人道了?”

  熊人断然喝道:“蠢货!我带你们来圣国就只是为了快活吗?好的女人,是要运回祖国、孝敬为了国家为了国民鞠躬尽瘁辛苦工作的官员们的,难道能让你们在这里给毁了?你说出这种话,可见你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没有半点爱国心!”

  黑三连忙俯首忏悔:“小弟错了,大哥千万别生气,小弟真的错了。”

  “这一次就算了,”熊人拍拍额头,意兴阑珊的吩咐黑三和身后的兽人,“你们把其它女人带回老地方,至于这两位小姐,”他指的是欣然和龙儿, “乃是一等一的尤物,不能与别的女人相提并论,更加不能使用暴力手段,黑三刚才做了唐突佳人的勾当,我要亲自留下来摆酒谢罪,晓之以大义,敦请两位姑娘慷慨献身远嫁罗摩,救助苦难中的同胞。”

  “知道了大哥,我们这就照办。”黑三拾起板斧,与那两名狼人押着女人们离开了酒馆,空蕩蕩的房间里只剩下欣然、龙儿和熊人老大。

  等到手下一走,熊人立刻露出了真面目。挥舞着两只熊掌,色瞇瞇的扑上来。

  “小美人儿,快让大爷亲一个!”

  欣然闪身躲开,皱眉暗道:这混蛋对手下训话时满口民族大义,想不到居然是个伪君子,哼哼,今天晚上的凯子就是他了!

  欣然向龙儿递了个眼色,隔着一张桌子向熊人媚笑:“大爷∼你这幺急色,人家好怕怕哦∼”

  熊人被他迷得心痒难耐,哈哈大笑着扑过来:“小美人儿,我会温柔待你的--哇!”

  笑声突然变成惨叫,熊人仰面跌倒。原来欣然突然抄起一把椅子砸在他脸上。一方是早有预谋蓄势待发,一方是色迷心窍毫无防备。熊人空有一身的本领却遭了暗算,顿时头破血流,躺在地上惨叫不已。

  龙儿也不客气,提着铁门闩绕到他背后,劈头盖脸的猛砸。熊人被血迷住了眼睛,抱头招架,毫无还手之力。

  “快点!”欣然催促道,“等他的同伴回来就遭了!”

  “好咧!”龙儿高高举起门闩,暗运圣龙真气凝于掌心,猛力挥下!只听砰的一声闷响,熊人脑袋破了个大窟窿,血流如注。人也没了动静。

  欣然怕他不死,连忙取出钢丝捆了个解释。这才放心大胆的搜身。熊人的钱袋里有十多块银币和四枚金币。欣然大喜过望,笑着对龙儿说:“今晚的收穫不小,这些钱足够我们快活一阵儿了。”

  龙儿心细,又在熊人身上搜了一遍,在皮带的暗扣里,发现了一枚黑色的石头。

  “少爷快看,这块石头很奇怪呢,既不是宝石,也不像晶石。”

  欣然拿来一看,笑道:“龙儿好运气,发现宝贝了呢。”

  龙儿惊喜的问:“真的?快告诉我是什幺?”

  “是很罕见的储物魔石,里面封印着很古老的东西……”欣然端详着黑石头说,“值得放进储物魔石里的东西,肯定价值连城,说不定是某个宝藏的地图呢。”

  “小贱人--快把老子的魔石还来!”

  欣然光顾着研究魔石,没发现熊人已经醒来。只见他满脸血汙,眼睛被怒火烧得通红。

  欣然毫无戒心的踹了他一脚,冷声道:“不想吃苦头就老实待着!”

  熊人哈哈大笑:“你以为凭几根钢索就能困住老子幺?小贱人!仔细看着--”只见他双臂一抖,钢丝顿时震得寸寸断裂。

  欣然大惊失色,连忙将龙儿推开:“你快走,我来对付他!”

  话音未落,熊人已经怒吼着扑上来,将他按在地上,双手死死勒住脖子。

  龙儿想上前帮忙,却被熊人喝止:“再敢走近半步,我就杀了这贱人!”

  龙儿投鼠忌器,急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熊人一手捏着欣然的脖子,慢条斯理的解开裤子拉鍊,淫笑道:“别着急,等老子奸了大美人儿,再来伺候小美人儿。”说着,便去撕扯欣然的裙子。手刚伸过去,忽然感到刺痛袭来,定睛一看,只见一根红色的细线缠住手腕,末端刺尽了静脉,一股寒流自手腕传遍全身,四肢亦随之麻痺。

  熊人惊惶失措,连忙翻身滚开,抱着受伤的手腕叫道:“小贱人--你想干什幺!”

  欣然躺在地上冷笑不止,徐徐举起右手。只见手腕上划破了半寸长的伤口。那根红色的细线正飞快的缩进伤口,原来是欣然的血管。

  欣然是半吸血鬼,身体的生理构造和人类迥然不同,他的血液是有剧毒的,血管也很特别,不但坚硬如钢锋利如针,还能像触手一样从体表伸出来,偷袭对手。这是他的秘密武器之一,叫做“血荆棘”。

  欣然不懂武术,对魔法也一窍不通,很早就知道像自己这样的人出去闯蕩江湖,很可能被人宰掉。因此一直隐藏着血荆棘这一秘密武器,不到生死攸关的时候绝不使用。

  刚才欣然就是用这一招偷袭了熊人,以手腕静脉血管刺伤了对手,毒血侵入血管,熊人立刻浑身麻痺,空有一身的神力也白费。使出血荆棘,欣然自己也损失了大量血液。对吸血鬼来说血液是最宝贵的东西,从哪里失去,就要从哪里得回来。欣然扑到熊人身上,咬住他的脖子狂吸了一气。

  龙儿被他癫狂的举止吓得呆住了,好一会儿才清醒,上前劝道:“欣然,快住手啊!”

  欣然推开气若游丝的熊人,跌做在地上呆呆出神,忽然摀住眼睛,无声的抽泣起来。

  龙儿第一次看他哭,又是惊讶又是不解。搂着他的肩膀柔声劝道:“欣然哥哥,别害怕,坏蛋已经动不了啦……”

  欣然推开她,擦擦泪眼不好意思的说:“我不是因为害怕才哭,一想到肚子里装满了那混蛋的髒血,我就难过的受不了……”

  龙儿以为他这是遮掩失态的藉口,却不明白,欣然说的是实话。欣然有着非常严重的洁癖,已经到了身为吸血鬼却不能忍受吸食别人血液的地步。

  龙儿搀扶着欣然起身,回头再看熊人,脖子被欣然咬了一个大窟窿,竟然还没死。撑着墙壁站起来,痛苦的嚎叫:“痛……好痛啊……老子绝不甘心死在这里,绝不!!”

  龙儿被他狰狞的样子吓得花容失色,急忙问欣然:“怎幺办,他又站起来了!”

  欣然倒吸了一口冷气,咬牙发狠:“我就不信他真的是不死之身,龙儿,闪远些。”

  “嗯!”龙儿巴不得离开熊人越远越好。

  只见欣然掏出一块黑色魔晶石,默默念诵:“芝麻开门、芝麻开门……来自异世界的魔灵啊,听从我的召唤,毁灭面前的敌人吧!”伴随着咒文声,魔石射出一团黑烟,黑烟里似有生物蠕动。

  欣然一挥手,黑烟中的生物脱手而出,扑到熊人背上。那来自异世界的生物长相异常丑恶,几乎是由数不清的触手构成,看不出哪里是头,哪里是尾,身上沾满了粘呼呼的液体,发出腥臭的气味。触手的末端是一根肉茎,酷似男性的阳物。

  这块魔石就是欣然从道具店的老太婆处得来的,本来以为魔石中封印着强大的僕魔,才突发奇想召唤出来,帮助自己对付熊人。没想到会是一只奇形怪状,看不出有多厉害的生物。

  欣然当然不知道,这是一种名为“淫兽”的可怕生物,遍身的触手就是它的武器和性器,能够千里之外取少女贞操,乃是海外岛国扶桑的国宝。当地有谚曰:淫兽大神,号令天下,由女不出,谁与争锋!

  这头淫兽被欣然从遥远的岛国召唤来,正感到寂寞难耐,当下伸出触手,将熊人捆了个解释,同时吐出腐蚀性酸液,把猎物的衣服融化,攻入后庭狂插起来。

  熊人被操的满地打滚,发出惊心动魄的惨叫,不过很快就不做声了--嘴巴也被淫兽攻占。

  欣然看着熊人惨遭姦淫,真是触目惊心。幸灾乐祸的笑道:“你不是很喜欢干女人吗?今天被人狂干,是不是很爽啊?”

  龙儿不忍再看,捂着眼睛劝欣然:“快把那怪物收起来,噁心死了!”

  欣然意犹未尽的举起魔石念诵咒语,淫兽化作一团黑烟遁入魔石。再看熊人,早已经被奸的断了气,后庭开了一个大洞,血流不止。欣然在熊人尸体上浇了烈酒,一把火烧个乾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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